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合算!
我以我的良善起誓,我没有太言过其实,由他派我做另一件苦差事上可以得到很公允的印证。
那是一个星期三下午三点左右,也就是我工作的第三天——
我刚为陆经理做完一份外遇的时间记录表,收拾笔纸回总侦查室,路华想起什么似的叫我走上前,取出一串金色钥匙递给我,说:“麻烦你了。”
“做什么?”我知道那串钥匙的珍贵,不敢拿。
“帮我打扫家里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我奇怪着,忘了添上不满的语气。
路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们说好了,每周三、六,你替我打扫家里。”
“什么时候?”我争论。“什么时候说好的?”
“你忘了,”他靠后坐。“你答应要替我做事,当然包括我的家需要清洁。”
“那有员工还替老板做家事的。”我发作。
“就从你开始,”他慢慢的说。“我们的约定是你替我做事,不是替征信社做事。而所谓替我做事,当然包含我的公司和我的家,要不然我划不来啊!”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没听清楚的。”
噢,我掉进土匪窝了?
我垂下头沉思,一时理不出头绪,好像也想不出一番大道理来驳倒他的强辞。我偷看了路华一眼,他在笑。
“不,路先生,这不公平。你应该一开始就说明白,突然耍上这一手,让我觉得上了贼船似的。”
路华祭出法宝。
“你知道你在我婚礼上耍了那一个花招,使我损失多少?精神上的不说,就谈金钱方面,除了首饰、聘礼可退,其他衣服、鞋子、租礼服、礼饼、酒席……等等,粗略估计不下三十万,小姐,我是人财两失哩!”
“这……”我吸气。“不能全怪我啊,我解释过了。”
“好,你、我、樊明珠,一人付三分之一责任,那也须十万元。照‘四丽公司’以月计的服务费费。每周打扫两次,一月六千元,一年七万二,再加上你在公司替我做事拍下的,才刚好抵得过。”
我真想不到他这样算法,一时之间,我真有点恨他。
他附加:“而且由你来做,我可以放心。”
路华,他,怎会博得姨妈的欢心?
说来难以电信,路华以一通电话说服姨妈让我来上班,姨丈那边则由姨妈负责。我不知道路华跟姨妈说了些什么,只听姨妈夸他是好人,我去他那儿她很放心。才见过一次面,讲过两次话,路华真有神通本领?
哼,不管姨妈多欣赏这个男人,毕竟没长久相处过,不知他的真面目,不知他专门欺负我,不知……不行,再想下去,我怕要发脾气了。如今我在人家底下做事,一使性子,不怕他不想出更多“他的事”叫我做。
“你确信你这种报复法公平吗?”
“不是报复,是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他挑明了说:“依我们中国人的习俗,拆散人家的姻缘是极不道德的事,你不会心不安吗?所以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做完这一年,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要走便走,是不是?”
我一直忘了要提醒自己:小心侦探的大嘴巴。
“路先生,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明白,你结不成婚的最大因素在于樊小姐的心态不稳,请不要一直为我增加罪恶感。”我快拙于应付了,将前三个月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化无声为有声,希望发生效果。
他无动于衷。
“如果你不出现,樊明珠就不会退婚,害我丢一个大脸。你是关键人物之一,你否认不掉的。”
我无力再辩。“好,算我倒楣,碰上你和樊小姐这对冤家。你需要一个清洁工、一个跑腿的,还需不需要我还你一个太太?”
“暂时不要,”他笑笑。“有需要时我会通知你。”
我接过金钥。“我乐意做红娘,替你找一位旗鼓相当的女强人,这个媒做来才不致遭女方抱怨。”
他哈哈大笑,根本不当回事。
他,路华,是怎样一个人,大致了解了吧!
可惜这些事我又不能向姨妈诉苦,她追根究柢起来,事情会曝光的。感激路华没有抖出我做的那件不好的事,这是他对我唯一仁慈的地方,也是百用不厌的武器。
星期六的今天,我让自己舒服的半躺在真皮沙发椅,疲倦地半合着眼,努力去想快乐的事。下班时间快到了,不管啦,我不再回征信社听人差遣,我要休息一下,晚上和凡凡的约会才能尽兴的聊。
我想:凡凡若能改变主意,立刻嫁人多好,我可以为她跟路华牵红线,这样一来,路华有了老婆,总不好意思再找我的麻烦吧?而且,凡凡是新女性哩,能力强我甚多,当然不会像我老是吃他的亏,不怕造成怨偶。
多美,多好!
路华如愿有了妻子,凡凡也得个“跟得上她脚步”又“带得出去”的男伴,而我,嘻,摆脱路华一身轻!
好棒的主意,一举三得,我也不太笨嘛!
我乐得晕淘淘地,好不得意,噗噗而笑,心想今晚就开始作战,哈!哈!
头顶忽然传来他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我头一仰,瞧见路华就在我背后,下班了吗?
“你在笑什么?”这回声音就在我侧面,路毕倚着沙发背看我。
“我当然要笑啊,”我好心情的说:“我梦见你结婚了,脾气变得比较好,我的日子就好过啦!”
“在你眼中,我是那样恐怖的人吗?”他嫌恶的说。
“因为你捉住了我的把柄啊!”
他嘿了一声,走进书房,没多久捧了几本硬头书出来。他书房中摆的都是些法律、犯罪心理学这方面的书,小说、散文只占四分之一左右,另外还有些旅游、各国人文、百科全书……等等,就是没有一本漫画。
我抢先开口:“我可以下班了吗?我还有约会。”
“BoyFriend?”他冒出英语。
我想了想。
“女朋友,凡凡。”
他点点头。“请便,顺便帮我把门锁上,0K?我的手没空。”他直趋门口,交代完便走了,谢也不谢一声。
我一切照办,然后回公司拿皮包,总侦查室里挤着路华、陆星座、老刘(负责项目之一是摄影)、小吴(叫吴立中,个子矮小,工作绩效却很高。)围在路华桌前谈得很热络的样子,我不免因好奇而被吸引住。
“慢着,慢着,”路华提高声音,其他人安静下来。“你们三人都急着发言,我不知道听谁的好。”
“电话是我接的,我来说,”小吴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说:“刚才你不在,有个女人来电话约时间,她指定要路华亲自替她办这件事,约后天下午三点,请你到时候不要出去,她会非常、非常盼望见面的那一刻。”
“你昨晚蒙被偷看爱情小说啦?”路华笑着撞他的肩,其他男人哗啦大笑。
老刘问:“后天下午三点你见不见她?”
“为什么不?”
路华这一说,陆星座、老刘、小吴又吹口哨,又尖声怪叫,不只路华被唬住,连我也吓得一楞一楞的。
“你们怎么搞的?”路华问。
陆星座迷人的笑眼从路华脸上瞟到我身上,非常不成熟的欢叫:“好耶,后天三巨头会面大典,奏乐!”
老刘、小吴凑兴的发出怪调的进行曲。男人一疯起来可真像个孩子,三、四十岁的人的行为却像十八岁。
路华露出尖锐的目光,看看陆星座,又看看我,最后对我说:“爱丽丝,你可以下班了,先走吧!”
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闹什么,但路华这么说,我打消好奇心,向每个人道别,准备奔向凡凡汲取她的活力。
自从被程春野诬蔑一次,已视进工作室为畏途,按铃之后,我就眼睛四票瞟,出来的若是凡凡也罢,要是程春野来应门准摸不清我按谁家的铃。
在等待的时候,六0三室走出自称书法、泼墨画权威的赵从德,据说已五十五岁,可是怎么看都像五十六岁,蓄着两撇鼠须,穿着复古得过分的中国式蓝长袍。我想他要能换上一套西服,看起来或许会像五十四岁。
他说话之前习惯先“嗯哼”一声,喉咙有太多痰似的。
“要是想求字或求画,先跟我的秘书洽谈。”
我骨碌着眼睛不知他说啥。
“近几年来找我要字画的人太多,烦不胜烦,我已打算聘位秘书,到时候你找他谈吧,我不想被俗人打扰。”
六0三在六0一的隔壁,所以他误会了我的来意?
他感叹,很大声地:“人怕出名猪怕肥啊!”
我继续沉默,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六0二的“半吊作家”伍书锋,六0四的漫画家吴婉,算准时间似的开门出来,有默契的互视一笑,动作一致的锁上门,你走向我,我走向你,终于手牵手,目中无人的走了。
“哼!”赵从德鄙夷的道:“一对狗男女,做什么好事天晓得、我晓得,嗯哼,我得向房东反应才行,免得空气污染。”说罢,挺直腰杆大跨步走啦。
自始至终,他也没正眼瞧上我一眼。
我再按铃。这扇不常有反应的门,这次有了。
“你下工啦!”凡凡伸出秀发蓬乱的大头,媚眼乱飞,但见四下无人,这才走出来。
“准时五点一到,隔壁那个假道学的书法家就出门,嘿,要跟他撞上,可有得瞧。他走了没?”她不放心又追加一句。
“长袍加身的老先生?走了。”
凡凡一拍大腿。“真笑死人了,穿那种东西,不知他在那订做的,百货公司可没见人卖,亏他找得到裁缝师。”
“一定有人做啦,电视、电影也常见人穿。”
“那是民初时代戏哩!”
“你管他做什么,要走了没?”
“我进去说一声。”她说完即消失。
又剩下我一人,无聊的镀来镀去,镀到电梯门前,我突然想起有个一直教我羞于启齿的问题:那时候我晕倒在电梯里,醒时已在休息椅上,路华是如何将我弄出来的?
“他妈的!他妈的!”从电梯“冲”出一个花衫男人,一路骂下去。“去他xxx,绝子绝孙,不得善终……”
除了演戏的,我从来没听男人说话这么缺德,存心引人侧目,我就瞧瞧有无续集。
他拖着皮鞋一路踢踢挞挞,嘴里骂不绝口,颇不适合我这种高尚耳膜,当然也无法引述,只见凡凡走出来,用声音逮住他:“袁飞,你又在发什么疯啊!”
“他妈的烂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凡凡火了。“你骂谁?”
“我骂谁干你屁事,你给我滚进去叫程疯子出来,那个疯子——”(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要脸,拿我的钱却给我干出这种事来,我要不找他算帐,他当我缩头乌龟,好欺负啊!”又是一连串约三字经。
“我下班啦,你自己进去找他,别冲着我!晦气?”凡凡口气很恶。
袁飞鄙笑。“你有上下班时间阿,我以为你是日夜兼差,专门……啊!”
接下来的情形使我终身难忘。凡凡欺近袁飞,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袁飞突然跃过凡凡肩头,四腿朝天摔在地上!那副英姿真会使梦幻女孩对天下男人失去信心。
凡凡拍拍手。“教你知道女性不是好欺负的!”
袁飞哼哼唧唧老半天起不来,嘴上依然不饶人。“我今天受够了女人的气,还会不知道女人的凶悍吗:”
凡凡怒道:“你还骂?”
“凡凡!”我害怕起来,恐事情闹大。“凡凡,我们走了啦!”
凡凡朝坐在地上的袁飞重重一哼,警告说:“下次骂人要对准对象,不要以为只有你有脾气,别人没有。”
我几乎是强拉她走,走进电梯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