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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客心不在焉,摆出日本武士的造型,两手搭在膝盖上,任凭翘翘在自己身上摆弄。
李客身材在同年龄人中算是很好的,肌肉发达,线条流畅。翘翘的手指缓缓抚摸李客的胸肌,褐色的肉粒,干净的肌肉里散发出男性气息,翘翘气息都有些紊乱了。
李客侧头,避开翘翘口鼻中灼热的气息,他冷漠而平静地说:“你这人可真够贱的。”
翘翘凄然而尴尬地笑了一下,觉得李客说的真对。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切掉对李客迷恋的那部分,从此与李客分道扬镳,不多看对方一眼。
他的心脏挖不出,也切不掉。翘翘弯下腰,小狗似的把脸埋在李客的腿间。
安澜在酒店住的不胜其烦,而新房东则是连连抱歉:说旧房客尚未搬走,请求安澜宽限几日。
眼看夏天到来,安澜居住的房间位置背阴,窗口一棵巨大的椿树,每到夜晚就有无数飞虫蛾子朝着灯光飞过来。安澜只好把窗纱关上,朦朦胧胧地欣赏外面的风景。
夜里蚊子又不知从何处钻进来,安澜被叮咬得满脸满身红疙瘩,忍无可忍地去楼下投诉。前台服务员给他一盘蚊香。安澜以前没有用过这种东西,觉得很稀奇,蹲在房间的地板上,小学生似的研究,他好容易弄清楚盒子里的小铁片是用来插蚊香的。床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把安澜吓得手一哆嗦。
他气呼呼地抓起电话:“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娇笑,声音好像掐着脖子发出来的:“先生,需要服务吗?”
安澜很不感兴趣地:“不用,我正插蚊香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骂了一声:“变态!”就挂了。
安澜觉得很郁闷,也很窝火,平白无故地被人骂了。他索性把蚊香扔掉,用被子蒙住身体,毛衣罩住脑袋,委委屈屈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他顶着满脸的红包去公司,前台小姐一看见他就乐了:“安主管,挺有热情的嘛。”
“蚊子咬的。”安澜面无表情地解释。
一路上众人见了他都是乐的不行,对于安澜的解释,他们也是半信不信的。安澜一夜没睡好,没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椅上,他给几个聊得来的同事发邮件,请求在他们家里借宿几天。
几个人还没有回应,顾辰例行公事似的来他的屋子里。看见安澜的模样,顾辰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乐,反而脸色都阴沉下来了。
安澜没空搭理他,反正顾辰来找他也是闲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扁盒,这是他临时在超市买的。拧开盒盖,他用食指挑起一点药膏,以手机屏幕为镜,慢慢抹到自己脸上。
空气被染上淡淡的薄荷脑味,顾辰两手搭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脖子伸长,鹅似的看着安澜,很好奇地说:“你的脸怎么了?”
“蚊子咬的。”安澜盯着手机屏幕。
顾辰脸色稍晴,又有些不相信:“蚊子能咬成这样?”
安澜失笑,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解释。
安澜的脸上涂了一层薄荷油,全身都沾了刺鼻的薄荷味。顾辰闻不得这个,连连打喷嚏,最后无奈地逃回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下班时,两人照例一起回去。顾辰无意间问他:“在酒店住的习惯吗?”
安澜两手放在膝盖上,透过车玻璃望着前面的道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千般苦处,一言难尽。
车内空气闷热,安澜身上的小红包消褪,剩下针尖似的小红点,又刺又痒。他隔着衣服挠挠脖子、抓抓胸口,很想把衣服脱光,跳进冷水澡里。然而眼前没有冷水池,只有顾辰,他不但不能当着顾辰的面脱衣服,反而要正襟危坐,保持最起码的风度。
车子路过一家超市,安澜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我想买一盒爽身粉。”
顾辰觉得这是芝麻大的小事,犯不着停车:“回去再买。”
安澜身心受到煎熬,张开嘴,声音里几乎带着委屈:“不行……”他抬手去掰顾辰的方向盘:“我现在就要。”
顾辰的手背碰到他的指尖,觉得十分滚烫。顾辰宛如被烫到了似的,急忙停车,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进了超市。不一会儿手里托着一盒爽身粉,扔到他怀里。
安澜这才安静下来,把爽身粉装进口袋里,好像得了定心丸似的,身上的刺痒渐渐安静下来。
羊驼经过他们俩人的照顾,身体几乎瘦成了狗,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能吃能睡。顾辰把新买的狗链给它套上,牵着去遛弯。他在前面走着,羊驼和安澜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羊驼抽空啃几口花圃里的叶子花朵,安澜则把爽身粉掏出来,拧开盖子慢悠悠研究里面的细粉。
安澜得了新鲜玩意儿,就要研究个彻底。他抓了一把细粉,洒在空气里,粉末全吹到他脸上,他打了几个喷嚏,觉得这东西虽然香喷喷的,可是实在不讨人喜欢。
顾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大大地皱眉。他对这个味道是有阴影的。童年时在学校读书,同桌是一个体毛旺盛的白人胖子,因为毛多,所以夏天出汗也多,洗完澡浑身裹着爽身粉,犹如丸子似的,香到掉渣。
安澜且笑且玩,因为看出顾辰眼里的不悦,他把身上的粉末拍掉,盒子装进口袋里,神神秘秘地跑到顾辰面前,开口道:“老板,你闭眼,我们做个游戏。”
顾辰屏住呼吸,别转过脸:“不玩。”一面走一面说:“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安澜跟在他身边,悄悄拿出香粉盒子,拧掉盒盖,对着顾辰的侧脸使劲吹过去。
顾辰登时淹没在浓浓的白雾中。
然后安澜被痛揍了一顿。顾辰的拳脚不重,不过安澜不敢还手,所以单方面地承受了顾辰的拳打脚踢。最后被顾辰拎起来。
“蹬鼻子上脸。”顾辰评价他。
安澜拍拍身上的草屑,把旁边压扁的盒子扔到垃圾箱。刚才的玩笑有点逾越了。他情知不能和顾辰玩闹。顾辰喜欢这个,顾辰要的就是这个。而自己分明是玩火。
安澜看着顾辰的背影,那时少年时候的一个梦。他幻想过无数次的,辰夜像普通的男人那样,与自己一起上班下班,吃饭散步,玩笑斗嘴。像刚才那样的,把自己按在草地上,掐身上的痒痒肉,扼住自己的脖子,说出恐吓的话。而自己一旦害怕,他就既笑又心疼,忙把自己拉起来,警告说不准再闹了。
但是辰夜去哪里了呢?
安澜想这个问题想得肝肠寸断、万念俱灰,甚至自杀,以为可以见他一面……
他的心是真硬,或许根本没有心。安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恨透了辰夜。
顾辰走出去很远,发现安澜没有追上来,只好回头喊他:“你没事吧,被我打傻了?”
安澜收拾凌乱的思绪,快步跟上去。
路边不时路过遛狗的男男女女。他们牵的羊驼独立于众狗之上,显得十分高端洋气。有路过的人要求合影,顾辰索性把羊驼拴到树上,然后和安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聊,俱是没有营养的话。后来谈到了给羊驼起名字。
其实他们都不爱这只羊驼,它就像是意外生下的孩子,虽然不喜欢、没有任何准备,但还是要负起责任,将它抚养长大。
想了一堆“羊羊”“毛毛”之类的名字,最后安澜说:“叫辰辰吧?”
“辰夜的辰?”顾辰冷不丁问。
安澜转过身,笑得意味深长:“顾辰的辰。”
第 30 章
几天之后,房东终于通知安澜,房子可以入住。安澜犹如解放了似的,当天就开车回家,打算收拾自己的行李。
李客在书房看书,他听到客厅有动静,以为是翘翘来了,放下书走出去。看到安澜正在沙发上叠自己的衣服。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很平静。天高海阔,即使分开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安澜收拾衣服、整理书本、一股脑塞进皮箱里。他看到卫生间的洗衣机上,放着一件五颜六色的长款衬衫,只有学校里的男孩子才穿这种东西。
李客站在书房门口,木然地看着安澜忙碌,最后站得累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东西收拾完毕,李客帮他提行李,送安澜到楼下。安澜接过箱子,连一声谢谢或者再见都没有说,装进后备箱后,驾车离开了。
安澜在新房子里安置妥当,感觉人生迎来的新的篇章,忽发奇想要读工商管理学硕士,兴致勃勃地去买书,看到长长的书目之后,当即偃旗息鼓,觉得还不如搞点投资,做点实业。
当天晚上安澜在楼下的火锅店吃了一顿,十分惊艳,觉得自己哪天辞职不干了,开一家火锅店也是不错的。
辞职不干,他只是想想而已。ZL公司是他的天地,他的战场,他想象不出辞职之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顾辰偏偏又对他不依不饶的。
安澜又开始把之前的想法翻找出来,考虑是陪顾辰做一次,还是给他介绍一个更好的人转移注意力。
周五下班后,同事们嚷嚷着出去喝酒放松。安澜待在办公室没有动,因为凭经验,过一会儿顾辰就该来约他了。不出所料。大多数员工离开之后,顾辰打电话给他,竟然约他看电影。
安澜握着话筒,有点想笑,他都好几年没有去过电影院了,而且他本人对电影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不喜欢,但是他不愿意拂了顾辰的好意。反正顾辰请他看电影也不是真的为了电影。
他有时希望顾辰能主动一点,流氓一点,干脆利落地走完这一段恋爱的流程,然后痛痛快快地穿衣服分手。这样安澜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见顾辰跟见牙医似的。
不过顾辰行事稳重,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对安澜的爱情摆出天长地久的架势,这一点尤其让安澜觉得反感。
两人买了一堆零食进电影院,里面冷气开得很足,只好不断吃东西御寒。电影无聊到了极点,安澜觉得多看一眼屏幕都是对自己眼睛和心灵的残害。而顾辰显然也是看的心不在焉,眼睛不盯着屏幕,而是看安澜。
安澜把电影院当成了餐厅,左一口炸鸡、右一口汽水,吃得咬牙切齿,好像受刑似的。他把所有的东西吃完,擦了擦嘴巴和手,把嘴巴贴到顾辰的耳朵边:“我们走吧?”
“不看了吗?”顾辰有些意外,好像安澜来这里专门是为了吃东西似的。
“不看了。”安澜摇头,怀疑顾辰带自己看电影是为了惩罚自己。
电影院里凉爽,外面却热得跟蒸笼似的。地表热气慢慢升起来,从鞋子钻入小腿。行走的人不到十分钟就满头满脸都是汗。
顾辰没去取车,他要效法年轻人的恋爱模式,与安澜在月光下散步。而安澜热得几乎吐舌头,越发确认顾辰是来惩罚自己的。
路过一家冷饮店,顾辰买了一盒冰激凌,一瓶水。安澜接过冰激凌,从店里拿了一张广告纸,对折后当成扇子扇风,如此还是不解热,他解开白色衬衫的扣子,一直解到胸口以下。纸扇哗啦哗啦地摇来摇去。他的白色衬衫忽隐忽现,露出粉嫩的胸口和……
顾辰面无表情地拧开瓶盖,喝水。他的心里敲鼓似的咚咚咚响。
小妖精,小讨债。顾辰心里痒痒的,有些心猿意马,然而脸色愈发地平静冷淡,几乎是目不斜视了。
安澜察觉顾辰不怎么搭理自己,还以为自己又是哪点得罪他了。认真地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