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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就怕把她逼急了。我听园里的丫鬟说,她最近和杨御史挺亲近,说不定他们俩能情投意合了呢,也是好事。”
夕蕴扫了她一眼,果然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盛雅虽说是不理府中事务,专心理佛了,可还是多了个心眼。说实在的,若是杨钊和方明婕真看对眼了,她还真打算大肆庆祝一番,能把两座神一块送走,多好。
“对了,从商和从凉都还好吧。前些日听说那丫头和小弟大吵了一架,现在没事了吧?”见夕蕴似乎不想多谈方明婕的事,盛雅也很识相地扯开话题了。
“不怎么好,小弟天天被从凉整得很惨,嚷嚷着说要跟爹回太平坊去。”夕蕴耸了下肩。只觉得小弟活该,总算有个人能治他了,倒也乐见其成。
“别看从凉总是哭哭啼啼的,其实是个鬼灵精,以前园子里的丫鬟都不敢得罪她。”提到以前,盛雅很神采飞扬。
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可有个丫鬟忽然闯了进来,身后还尾随着全身湿漉漉的如乐,一见她那急匆匆的模样,夕蕴就觉得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还真是那么回事,如乐给盛雅行了个礼后,焦急万分地开口:“大夫人,杨御史说让你立刻去他那儿,像是急得很。”
“立刻?!那么大的雨,怎么去啊,想我被雷劈死啊。”夕蕴撇了眼外头,倾盆的雨,时不时就有几道像是要把天劈开的闪电。
“可是……”
不想让如乐为难,夕蕴有些无奈地起身,纵有再多不愿还是乖乖地往外头走去了。见状,如乐赶紧向盛雅道别,迎上去为她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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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本就有些偏僻,要走好多路,才到杨钊所住的园子。
尽管有伞,也挡不了那么大的风雨,等夕蕴到的时候,已经湿得不成样了,她终于体会到那天越浩的感受。
外头很黑,大老远的,就瞧见杨钊园子的正厅掌着灯。夕蕴接过如乐的伞,让她在回廊上避雨,不用跟进去了。跟着,才径自朝着正厅走去,嘴里不住地咕哝着:“该死的杨钊,灯油钱不用你出哦,大白天的掌什么灯啊,不就是雷阵雨嘛,克服克服不行啊。”
“怎么打着伞还湿成这样。”刚进屋,杨钊就迎了上来,还一脸无辜地问。
夕蕴先是没理会他,仰头看了会,打了个很响亮的喷嚏,“杨御史,关于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如果你真想知道,这伞借你,你出去逛一圈应该就有答案了。”
“这张嘴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杨钊笑了笑,语气含着几分宠溺,顺势拿起一旁的毯子,亲自替她擦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夕蕴觉得很不自在,她本能地避开,抢过他手中的毯子,呢喃了句:“我自己来就好。”
他也没再纠缠,自顾自地走开,为她倒了杯热茶。
“杨御史找我有事吗?”夕蕴呷了口他递来的茶,开门见山地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私盐的案子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想到昨天邱均刚巧抓到个人,兴许是要翻案重审了吧。本想今天去邱均那儿看看那人的,可惜下了场雨,扬州我本就不怎么熟,这样一来更认不得路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去邱均那看看,那个人好像叫万泗。”杨钊很是惬意地坐着,手指还若有似无地敲打着桌面,模样很随性。
闻言后,夕蕴轻震了下,没敢表露出太多情绪,“杨御史还是坚持觉得私盐的事与我有关吗?”
“这很难说,不过我想那个万泗应该与你有关,你就不想见见他吗?我听说邱均这人最擅长屈打成招,你不担心,我倒是有些担心,就怕这最有处的人反而被用刑用死了。”
“问审是应该的,杨御史和邱侍郎本就是为了公务而来,可是不是也应该有证据才能用刑?”夕蕴的双拳越攥越紧,她很想立刻就赶去邱均那儿,可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怕说得越多,反而会把泗叔害得越苦。
“天高皇帝远,为官的有几个是循规蹈矩的。就算万泗真出什么事,堂堂户部侍郎也总能找个替罪的,万一真审出什么了,可算得上是立了个大功。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可那又关我什么事,越浩出了不少银子补救钱塘水利,这样也不够息事宁人吗?”夕蕴闭了闭眼,快要忍不下去了,她不过是在做爆发之前的最后挣扎。
“即使没有展越浩,还有一个徐瓷……”
“我说姓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就连越浩给你那么多银子,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展家已经很识相了,你干吗就非要把人逼上绝路。我就是卖过私盐了怎么了,你要有证据就抓我啊,干吗抓个不相干的人。要挟,那是最低级的伎俩,我算是高估你了,没想到你那么卑劣!”
“终于忍不住了。”被骂得挺惨,可是杨钊笑得很开心,就想是一直在等这一刻一样,“有句话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们展家’这类的话。从头到尾,我只记得你是我在花满楼认识的,从没把你当成展越浩的妻子看过。”
“我说你们男人怎么就一个个都把暧昧这玩意,玩得那么炉火纯青呢。”她不会自恋到认定杨钊对她有什么,但事实上他的确有事没事就暧昧着。基于这一点,夕蕴有必要愤慨一下。
“因为把你逗得发急很有成就感……”
“雨停了,我们去找邱均。”反正骂都骂了,也没什么好忍了。夕蕴倏地站起身,喊了声,她认了,自己压根就是个不适合玩弄谋略的人。
“找他做什么?他长得挺帅气,为人也风流,我不怎么想让你跟他多接触。”赶在夕蕴再次发怒前,杨钊终于收敛起玩心,“邱均没有抓万泗。”
“你在耍我?”用泗叔来耍她?想着,夕蕴蓦地静了下来,眼眸微眯,睨着他。
这是一道透着愠色的眼神,很少在钱夕蕴身上出现,让人猜不透她下一秒会做什么。他也不再闹了,本就没想过要真正惹火她,“不是耍,是试探。既然万泗对你来说那么重要,那就应该保护好,不要让有心人利用了。只怕这几天邱均也会收到些风声,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我可以放过你,至于展越浩,如我刚才所说,就算没有他还有徐瓷愿意出银子,我想不出理由放过展府。”
“我真猜不透你到底来扬州干吗的?”就夕蕴看来,他似乎并不像越浩所说的,仅仅只是为了建功立业。
“我不能只看眼前,算命的说我能活很久,以后的仕途还很长。”
“那你就更不应该弃越浩选徐瓷,徐瓷的目的不是帮你,也不是自保,只是扳倒越浩而已。只要目的达成,你和他随时会一拍两散,无奸不成商。何况,你应该也清楚,他既然可以想办法牵制住邱侍郎,有一天也可以牵制住你。”很少有人能让夕蕴连见都没见过就开始讨厌的,徐瓷绝对是第一个。
“邱均之所以会被牵制,是因为见不得光的事做得太多,而我不会。”
“这很难说哦,你看越浩,再看看我……你以为我想卖私盐啊,我也想天天只要吃吃睡睡就好啊。可是趟在这个浑水里了,总有一天哪怕你一动不动,也会变黑。”
夕蕴的这句话,让杨钊沉默了。他承认人心是贪的,也不敢保证,若干年之后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可以把一切看得云淡风轻。思忖了些会,他轻笑,反问了句:“那我又凭什么相信展越浩?”
“因为他身边有我啊,除了赚银子,我不会让他在其他事上浪费力气的。”说着,夕蕴仰起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
跟着,又在心底暗叫了起来:好疼,拍扁了,不能前凸后翘了……
“真搞不懂你,哪来的自信,要是有天他还是有了野心呢?”杨钊苦笑,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勃勃的女人,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应该不太会吧……至少我看见你怕,可是徐瓷身边只有个陆仪,人家是周旋在男人堆里的角色,见了你非但不会怕,只怕还能把你玩死……”这算不上有说服力的理由吧,夕蕴很清楚,纯粹是没话找话。
但很快就被杨钊打断了,“放过他也可以,如果有一天我牵制不住他了,我会让他死得很惨,而你必须跟我走。”
“展越浩又不是冤大头,他可以给你财,但你至少要给他势。还有,我要跟你走去哪?”
“嗯,可以考虑。至于你……换个称呼而已,不要叫小如意了,改叫杨夫人,像你这样的女人,窝在这小小的扬州城,可惜了……”
“不要了吧,我已经嫁过两次了,再嫁下去要被浸猪笼了。等我死了以后,只怕我的墓碑上要刻不下了,得加上一连窜的姓氏啊。何况像我这样的人,就只有待在扬州才能活得久一点,我生来就是青蛙命,给我一口井,一片小小的天,就够我撒野了,真的够了。”
“就这么说定了,雨小了,如果不想展越浩回府后,在我园子里找到你的话,你可以走了。”杨钊压根就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有些事情大家朦朦胧胧的,也许更好。在夕蕴快要跨出正厅的时候,他就喊了句,“对了,叫那个方明婕没事别再来烦我,我不喜欢太有城府的女人。”
他看见,夕蕴的背影僵了僵了,她应该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个虽然冲动,却识时务的女人,也是杨钊最欣赏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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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钊离开展府的那天,在浩园里和越浩聊了三个多时辰,任何人都没敢去打扰。
出来的时候,展越浩一直黑着脸,看见夕蕴后,脸色又变青了。那色彩,绝对比万漠以前画画的色彩还鲜明。
夕蕴不敢多留,也不敢多问,本来好不容易送走了杨钊这座瘟神,她很像放鞭炮庆祝一下的。何况今天又是乞巧节,有好多好多的计划,可惜就因为展越浩那副可怕的模样,她只敢乖乖地待在东园里。
“你家夫人呢?”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的。夕蕴自觉地现身了,把房门开了条缝,眼睛凑了上去,嗫嚅:“我在。”
“开门。”展越浩挥手让如乐退下了,他很想一脚把门踹开,还是忍住了。
“我爹说,只有没自信的男人,才会三天两头吃干醋……”
“开门!”
“我爷爷说,只有太监才会动手打女人。”
“……”
他不再废话了,体力应该留着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再保留耐心了,这样耗下去,她无法追溯的老祖宗也会留下一堆屁话。
夕蕴还在想他到底生什么气,就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冲力把她推到了房里。门开了,那个黑着脸的男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地拉过她,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很猛烈的一个吻,她甚至感觉到有一丝血腥味参杂其中。
直到她觉得昏天暗地,快要站不稳的时候,他才放开她,沉着声,阴霾地低语:“杨钊让我跟她的小如意说,他会在长安等她。”
“长安太远了,我不会去,浪费银子。”夕蕴的神智还在涣散状态。
“你跟他约定了什么?”展越浩知道自己很不争气,他很想不要被杨钊的话左右,只是很难。
“约定说你们俩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如果有一天,你野心蓬勃,反咬他一口了,那你就会死得很惨,我就要跟着他走。”
“跟他走?”
很危险的表情呢,夕蕴吞了吞口水,干笑:“我是在对你很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