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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很快过去,距离联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今年临时接到通知,联考推迟到了一月份。
刘乔睿再来的时候是周三,他把书带给了杜临,杜临把他们整齐地码放在床上的懒人桌上。
“你们大一的课不多吗?”看他来得很频繁的样子,话一问出口,杜临就后悔了,这不废话么,他的小女友在这边呢。
“嗯,课不少,但比较集中,有空就过来了。”
“大学生活怎么样?很快活吧。”
“就那样,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了,”刘乔睿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他,“大学对我来说已经没意思了,复读那么多年,期待不如原先强烈,现在看那些同学,感觉都像小孩儿。”
他上次说带给杜临的漫画是慕容引刀的刀刀狗系列,这本的名字叫《路过爱情》。
书的封面上是一只被蝴蝶困住的小狗,上面有一段话,“推开门,往事蝴蝶般扑面而来,我在美好的心酸里,手忙脚乱。”
杜临笑了笑,感觉这句子不错,随意翻了两页,就放那了。
天气开始逐渐变冷,杜临的被子只有一床,想着哪天再去买一床。
聂荣都已经穿上小棉服了,天冷懒得洗头,就把头发梳起来扎成一团,她早上来得越来越迟,每次来必是哈欠连天。
“你都几点睡觉?”杜临忍不住问她。
“一两点吧,我也忘了。”聂荣懒洋洋地找出图钉,把画纸定在画板上。
“你都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失眠。”
“?”
聂荣睨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娘心情不爽!TM的又要考试了,一到考试我就心烦!烦!!烦死了!!”
说着把手里的铅笔又扔回盒子里,一脸无奈地看着杜临。
杜临莫名其妙:“这不还有一个多月的吗?”
“你听听,画室哪个角落不天天说联考的事,话说今年新生怎么那么多!一个破联考还值得大惊小怪!”聂荣捡回铅笔,有一笔没一笔地开始起稿。
于是杜临就想起去年的时候自己一提起考试,刘乔睿就让他闭嘴的事。
好笑得摇摇头,联考有什么好怕的,复读生过联考还不是小菜一碟。
“师傅整天谈恋爱,现在都不管我们了。”聂荣看到刘乔睿又被吴媛拉去改画,就有点吃味地说。
杜临撇开眼,“以前有人对我说过,画画最好别总是让人修改,这样对进步起不到作用的。”
“我知道!但是他也太重色轻友了吧!都几乎不问我们的。”
“画你的不就行了么,画室又不止他一个代课老师,冯老师不也在的么。”
聂荣撇撇嘴,抢过杜临手中的水粉笔,使劲在他画上胡画一通捣乱。
“卧槽!”杜临恼了,他原本对今天的画还挺满意的,“你有病啊!”
他声音不自觉大了点,整个画室都听到了,聂荣料想不到他如此反应,愣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那边怎么回事?”刘乔睿拿着画笔转身看他们这边,问了一句见没人理,就又转回去继续画。
又添了两笔,把调色盘和水粉笔一并交给吴媛:“剩下的自己画,看仔细一点,同类色之间要有点区分,不要都一个色。”
然后起身去看别人的,又给几个学生指出不足之后,转到他俩面前。
聂荣和杜临两人就坐在角落,别人都在临摹,他俩一个在默画,一个还没起完稿。
杜临面无表情地坐在小马扎上,后背倚在墙上,画笔被扔到水桶外。
聂荣一脸无辜的模样,见了刘乔睿还冲他吐吐舌头。
“你最近总是迟到,该注意点了,这样状态下去不好,我看你的作业了,不太认真,以后该给你定个量。”刘乔睿说。
“知道了师傅,你有空也管管我们啊,快考试了都,我们压力也很大啊。”聂荣冲他抱怨道。
刘乔睿好笑地说:“你还用我管?你现在的水平直接去联考都稳进全省前一百,你只要把态度放认真,继续发展下去就行了,路子正修行就在个人了,我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那他呢?杜临专业那么烂,画面又不稳,总是忽好忽坏,这样很危险的。”
杜临听了这话心里快炸开了,他想瞪过去,但是对方说得却又不完全错,严格来说,他的水平在复读生里也只能是中上,还不能是最好,这完全归咎于作为新生时候的滑头躲懒。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会给他专门定辅导时间的,现在你们都把速度提上去,别再懒懒散散的,冯静说了,今年画室全指望你们这些人提高过关率了。”
“哎,知道了,过关有啥用,一参加文化课考试,就集体抹脖子了。”
过不几天,吴媛也常和他们坐一起画画了,聂荣斜眼她:“你家乔睿不要你了?”
“哼,我们好着呢!”吴媛拿着喷瓶朝颜料盒里喷了点水,看了看一边戴着耳机正苦大仇深画速写的杜临,“诶,你俩有木有发展可能啊?”
聂荣一画笔戳到纸上,开始大刀阔斧地铺颜色:“我喜欢的可是黄毛!”
距离联考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候,刘乔睿果然开始给杜临进行专门辅导了,不过同时进行重点辅导的还有几个,他们都是重点培养对象,主要还是为了高价费。
杜临知道了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今年不是半价进来的么,还有这福利?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老爸背地里又交了钱了,务必让老师多照顾。
他们临时成立的小班被叫做魔鬼训练班。
刘乔睿面临期末考试,时间比平时紧了点,平时不怎么常来了,周末还是会来的,他们的班大部分时间是由冯静亲自盯着。
每晚12点下课,下课之后还有一小时的自由练习。
杜临尽量每天都坚持到最后。
周六晚上刘乔睿随着十二点下课的那一拨人一块下楼,就正巧看见杜临在挨训。
冯静叼着烟皱着眉眯着眼看杜临当晚的速写,“这可真愁人,你素描色彩都还可以,为毛速写这么弱,速写既然这么差,那你的素描色彩也不该这么好,真奇怪。”
“有这么差么!好歹进步了吧!你老盯着我速写做什么,到时候大不了不报考带速写的学校了!”杜临拿着笔没好气地站在一边。
刘乔睿走过去探头看冯静手里速写夹,笑了一下。
“有那么好笑吗?!你们一个两个光知道打击我!鼓励使人进步知道不!”
“刘乔睿,你去年怎么带徒弟的,这小子越画越歪。”冯静故意道。
“你想挤兑我就直说,甭拐弯抹角的。”杜临一把夺过自己的速写夹,开始收拾东西。
“干嘛呢干嘛呢。”
“收拾东西啊。”
“收拾东西?不看看才几点!再继续画,画五张再回去睡觉。”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杜临抓狂道:“我要困死了!我画不下去了!”
“那再画两张,怎么也得坚持到一点啊,我说你是有多困,年轻人不都喜欢熬夜的么。”
杜临无语了,熬夜也要看事情的好不好!要是打魔兽,他三天不眠不休都成!
一直袖手旁观的刘乔睿笑着开口了:“他今年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这都不容易了,再逼他指不定他要怎样呢。”
冯静原本也就是吓唬他,拿着速写夹敲了敲他脑袋,用眼神警告他认真点,就走了,没按着他继续画。
杜临收好东西跟刘乔睿一块出了门,气不顺地抱怨:“他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那是为你好,复读一年还新鲜着呢,今年能走就走了,别像我们,拖拖拉拉,最后什么都没趣。”刘乔睿说。
这话说得有点惆怅,杜临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
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走在这样的小胡同道上,头上是冷冷的大月亮,刘乔睿此刻在跟他讲话,以后再也不会讲同样的话,他们以后或许会分别,或许再也不相见——
杜临突然感性起来,画室里泡得久了,被升学压力搞得近乎麻木,可现在,他不知道是压力太过的反弹,还是今晚月光实在多情,他只觉得心里有一条小溪在涓涓流淌,将他的心渐渐撑满。
他近乎魔障地凑近了刘乔睿,如果对方是个女孩子,他这夜色下的冲动一点不足为奇。
“啊哟!”
杜临狼狈地被脚下的砖头绊了一跤。
一只手稳稳抓住他的手臂,扶他站定,刘乔睿继续朝前走。
杜临被这一下把脑子摔正常了,也不胡思乱想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个彭飞也在,正跟李凯乐斗嘴。
“你画那才是渣!还勾边!什么破风格!”彭飞拿着水粉笔用笔杆的一头敲着李凯乐的画面。
李凯乐两手搭在腰上,不甘示弱:“那你连渣都不是!小爷勾边怎么了!这叫装饰意味你懂个屁!就会那种传统画法一点风格都没有!”
“卧槽,你那风格是准备全挂?立体感那么弱,你考个屁大学!”
“擦了,你别没事找事,国美的色彩就这样,你不懂别乱叫!”
……
这两人争辩得脸红脖子粗,大半夜的,杜临想出声劝一下,该睡的都睡了。
结果刘乔睿那边把毛巾扔给他:“洗脸刷牙去。”
站在公共洗手间的水龙头边上,杜临对着大镜子卖力地刷着牙,时不时看一眼镜子里洗脸的刘乔睿。
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了,这人向来就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来没见他管过闲事,总觉得他也没什么朋友。
这人有问题。
喜欢上这种人自己也有问题。
第十三章
采集信息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简直是眨眼间。
杜临准备走的那天没有去画室,在宿舍里睡了个懒觉,起床洗脸刷牙,心里盘算着要不订机票回去,但是家那边没有飞机场,还是得转车,想想还是算了,坐直达的火车也就七个小时的事。
他这边垮了一个小包就轻松出门了。
那边刘乔睿在冯静办公室里,正面临着一场艰难的选择。
“我看你还是什么也别想,先去跟着采集信息,考不考的以后再说。”冯静坐在椅子上抽着烟道。
刘乔睿也坐在一边抽烟,两个老烟枪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冯静见他不说话,又问他。
“不知道,”刘乔睿摇摇头,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我也烦了,但是又不甘心,我这半年大学上得很憋屈。”
“那就去考,千金难买不后悔,你既然不死心,那就再去试一次,哎对了,当初户口迁过来吗?”
“没有,当时就是想着真不行大学里再回去考,就什么都没动。”
“那还犹豫什么,回去先把信息采集了,考试都到你寒假了,那时候有的是时间考虑。”
“那就先这样吧。”
等到刘乔睿真的回去当初的母校去采集信息的时候,他又觉得想重考的心不是那么强烈了。
因为,他找不到存在感,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
强忍着不适去拍了照填了表,还碰到原来的班主任,那班主任眯着小眼睛看他:“乔睿?怎么又来了?去年不是都走了么!”
刘乔睿打了个哈哈:“……替别人考。”
班主任立即一脸恍然大悟,小声道:“你现在都有大学上了,这事得小心点,不要那几个钱也别让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