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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起身就离开饭桌了。
“嘿,这倒霉孩子,这是怎么了?”王静美拿着筷子疑惑道,“不管他了,小维吃菜。”
“哎,阿姨你也吃。”蔡维刚咽下一口饭,手机铃声就响了。
“嗯,”蔡维表情平静,“嗯,知道了,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王静美关切地问:“有急事吗?”
蔡维收了手机笑:“阿姨,我爸妈叫我回家,改天再来看您。”
“有事儿就赶紧去吧,有空常来玩。”
“哎,”转头的瞬间看到杜临站在门边看他,一脸担忧的复杂样子,“临子我先走了。”
“你回家?”杜临问,“你爸妈叫你回家吗?”
蔡维笑着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就叫我回家,过两天再找你玩。”
“哦,好。”杜临有点走神地说。
夜晚,杜临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在想蔡维回去会怎样,他爸妈会不会打他。
正这样想着,手机屏幕亮了,他睡觉调的静音,拿起一看,蔡维的来电。
他坐起身接电话:“怎么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那边蔡维似乎是在奔跑,有点气喘:“临子!借我点钱!我要回学校!”
大半夜的杜临拿了钱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在小区门口跟蔡维碰头,蔡维一脸憔悴,似乎很累,手里提了一个小包,拿了钱就走。
“等等!”杜临拉住他,“太晚了,要不跟我回家明早再走吧!”
蔡维摇摇头:“算了,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想现在就离开。”
他走上前来拥抱杜临:“好舍不得你,你说你愿意做我老婆多好。”
说完不等杜临说什么,他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一章
那晚蔡维出走以后,杜临很长一段时间都心事重重。
蔡维的事让他又意识到另一个现实问题。
现在他一想到以后,就一片茫然。
蔡维走了,没有人和他一样,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事,没有人与他产生共鸣,他也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全世界只剩他自己。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陌生,自小朋友一堆的杜临,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很多事喜欢自己独自去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煲电话粥,一个暑假的时间,仿佛成熟了很多。
只是还是偶尔会想刘乔睿。
仔细想想,刘乔睿没有做错什么,他跟自己不一样,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常的——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到最后也单薄得溃不成军。
就算是作为朋友,刘乔睿那种态度,也实在是冷淡了些。
没想到到最后,连朋友都不是。
杜临一想起来心窝里就难受,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一个刘乔睿,像是隔了一层玻璃的珍贵商品,他看了又看,还是得不到。
他给蔡维打过几次电话。
原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一般,但是他总是想知道蔡维现在的生活,尤其是失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电话薄翻来翻去,蔡维是唯一人选。
只是从来都没有打通过。
蔡维仿佛成了他自己探索道路上的一个前锋,他跃跃欲试地想自己做出选择,却又由于很长时间依赖父母的惯性而显得缩头缩尾,蔡维在前面打头阵,就仿佛代表了他自己以后的下场。
有时候他也想,假如没有蔡维那一出,自己愣头愣脑地跟父母出柜,后面的结果都自己硬抗着,或许也就慢慢熬下来了。
而现在,他有点不敢了。
尤其是,他自己本身就没有拥有一份可以给他勇气的感情。
这让他无论是说服父母接受还是自己和父母坦白,都没有强大的底气。
暑假就这样在混沌中过去,九月初,要去报到了。
杜祥斌前一天就给车加好了油,第二天凌晨五点就准备出发。
夫妻俩先起来收拾,前一晚打包好的行李都搬上车,家里的煤气电闸都检查一遍,然后王静美去喊儿子起床。
彼时杜临昨晚玩游戏到很晚,算是刚躺下没多久,怎么喊都不愿起。
杜祥斌精神地拍儿子的床板,砰砰响,床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昨个肯定又玩游戏了,这以后到了大学没人管,可不玩疯了他。”王静美有点担忧地说。
杜祥斌心情很好地哈哈一笑:“大学还管个啥,儿子该独立了,叫他自个管自个。”
说着,大手把被子一掀,拽着儿子的一条胳膊就把人拉进怀里抱起来。
王静美拿着杜临的衣服跟在后面:“叫醒他让他洗个脸!牙也不刷!衣服都不穿你也抱出去显眼?!”
“小孩子怕个啥,到地方了再找住的地方好好洗洗,快走快走,不然天一会就热起来了。”
杜祥斌抱着儿子大步走下楼,王静美在后面锁好家门,一家人就这样赴京了。
杜临是在半路上醒过来的,刚醒过来还不知道在哪,躺了一会才模模糊糊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只是当时太困,又真不想起床,意识上混沌不堪,不想理会,任由他们折腾。
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在车上,然后杜临就松了口气,慢慢坐起来,发现身上只穿了条内裤?!
不等他皱眉吼叫,就眼前一黑,前座的王静美把衣服扔给他:“醒了穿衣服,这里有豆浆,还有你喜欢的煎包,简单吃点,一会就到了。”
杜临默默闭了嘴,慢腾腾地穿上衣服,坐在后座慢悠悠地喝豆浆吃煎包。
忽然想起什么,杜临哎呀一声:“我忘了带东西!”
“什么东西?”王静美也是一惊。
杜临欲言又止,最终不甘心道:“算了,下次吧!”
王静美追问:“到底什么东西?通知书身份证啥的都带齐了啊,昨晚我检查了两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带你说啊,再拐回去也不能耽误报道啊!”
杜临一脸敷衍道:“没事没事!就我的一点东西。”
王静美松口气:“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去再买就行了,昨天给你收拾东西你也不看,问你带什么你也不理,叫我们自己看着办,我又不知道你要带什么,就把你平时用的带上了。”
“哦,”杜临毫无心情地喝着豆浆,“算了。”
下午抵达的北京,杜临一路上醒醒睡睡,下了车有点头晕。
他算是提前来报道,杜祥斌也是提前预定的宾馆,一家人先安顿好住处,就一起出来吃饭。
杜临毫无胃口,喝着冰水看窗外,北京还是原来的北京,考上大学前和考上大学后的感受是不同的。
不过这跟他之前想的也不一样,他觉得空虚得很,精神蔫蔫的,不知道做什么,在家里的时候天天熬夜打网游,把精神搞得很差。
开学那天王静美和杜祥斌把他往学校里一放,连宿舍都没进就直接开车回家了。
杜临自己去报到,又去领各种物品,到了宿舍一看,舍友的家长都在帮忙打扫整理铺盖,他顿时觉得自己爸妈的行为很坑爹,合着他俩是旅游来了。
杜临把自己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就瘫在椅子里喝水。
旁边的舍友们互相打招呼,这宿舍有三个山东的,一个安徽的。人都很平常,看上去没有难相处的。
这学校很坑爹,军训把学生都拉到一个特定地点去军训,每天过得跟当兵的一个苦逼样。
一个月折腾下来,杜临黑了,还瘦了。不过看上去健康了许多,不再像之前暑假里那样看上去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弱气小宅男。
军训的时候也把作息给调整过来了,杜临想了想觉得自己过得的确颓废了,上了大学该有点人样。
于是积极向上地天天去上课,一天不落下。
和同学混熟了也常一起踢个球,去大排档聚聚。
只是大学同学总是少了一份高中时候的亲昵,总有点不交心。
杜临有时候走在街上,会下意识地东看西看,想着可能会遇见刘乔睿。
他知道刘乔睿的学校也在大学城,只是两人一直没有偶遇过。
在XX街有家火锅店是学生们聚餐的好去处。
那天杜临喝高了,醉醺醺的,桌上的人他都不是很熟,也就下午一起踢球然后就跑这里来了。
他昏头昏脑地扶着墙往外走,也不管其他人了,店里很闷,他想出去透透风。
结果出门就碰见站在外面的刘乔睿。
他似乎是刚和朋友凑在一起,正打算朝这边走,然后抬眼就看到了杜临。
杜临就那样傻兮兮地扶着墙僵住,酒精上脑一阵脑仁疼。
“刘、刘乔睿!”杜临低喊,有点弱弱的。
刘乔睿见他脸色不对,跟朋友交代了几句,向他走来。
“你不舒服吗?”刘乔睿架着他胳膊把他扶到街边。
杜临靠着树干呕起来,一会儿肚子里的酒水就全被吐了出来。
接过刘乔睿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这才缓过气。
然后直起身子看着刘乔睿,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还有点发红。
“少喝点,你朋友呢?”刘乔睿问。
“都走了。”杜临也不知道走没走,反正就这么答了。
“那你自己回去当心点,我先过去了。”刘乔睿说。
彼时已是国庆节过后的入秋季节,他和刘乔睿自艺考结束后北京一别再到北京重逢,整整半年过去了。
这是杜临考上大学以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刘乔睿一句话也不多问,就要离开,仿佛跟杜临真的是连朋友关系都不是,就只是个同学,甚至连同学都不如,同学见了面还会客套几句呢。
杜临心火蹿升,借着酒劲脑袋也发热,他把矿泉水瓶子一摔,吼道:“刘乔睿!”
刘乔睿止住脚步,回头看他,那眼神很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认真听他说什么。
店门口的人来来往往,这边街道倒是没人停驻,况且杜临明显喝多了,酒疯子更不会有人关注。
杜临上前就自背后抱住了刘乔睿的脖子,趁着酒劲把憋屈了很长时间的话给捅出去了:“刘乔睿,我喜你,两年了!我憋不下去了,你不说我也要说出来!就算……以后不是兄弟不是朋友老死不相往来,我也再不要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心里难受!——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杜临就又吐,吐完就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
刘乔睿静静听他说完,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靠在墙边,迎风点上,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杜临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然后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掐灭了砸在地上,开始快步向前走去,然后是小跑起来,接着一阵狂奔。
杜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兀自悲伤,迎风流泪,他觉得天塌了地陷了,再也看不到明天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反正刘乔睿看不见,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就干脆放开了哭。
过路口的时候他也不看红绿灯,直挺挺地就一脚踏上斑马线,然后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胳膊就被一阵要掐死他似的大力给扯了回来,身后是呼啸而过的车流。
杜临被重重甩在墙上,后背立即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刘乔睿的脸,那张一向漫不经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与光火。
“眼睛呢?”刘乔睿大吼,声音都有些因激动而走调。
杜临抹了一把眼睛,想起刚才的事,暂时不想面对他,于是淡定地转个身拐弯继续朝前走。
“杜临,你过来,你要是现在不过来,我就再也不管你。”
话音刚落,杜临立即就条件反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