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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抿起嘴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我想……妈妈可能是来接我的吧!”
“未来,”听到这儿,他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
他紧抓住她的手,有些生气、有些懊恼、有些震惊、有些沉痛,“不准说这种话!”
他拧起眉心,眼眶不自觉地湿了。“你妈妈才不会来接你走呢!”说着,他的声线不禁哽咽,“她已经把你留给你爸爸、你哥哥,还有我……她不会带你走的,她不会……”未来心疼地凝视着他,“英行,你在哭吗?”
他低着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反手抓紧了他,“别哭,就算我真的……离开了你,也不要为我流泪……”“不准再说那种话!”他低哑着声音,悲痛地道。
“英行,你听我说……”她牢牢地拉着他的手,“我很幸福,能遇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在她声声安慰下,英行只感到更加的悲哀。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当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当下,他却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这样,他恨透了自己的无力,也恨透了这么安排着的上天。
“未来,”他嘶哑着嗓子,“别让我们的幸福成了泡影,不要……”他趴在她床边,眼眶中已蓄满了悲愤的眼泪。
也许是多日未真正合眼休息,此刻在未来温柔的抚触之下,他居然闭上了一直不愿轻易闭上的眼睛,沉沉地在她床侧睡去——※※※※※※※※※※※站在画架前,英行怔怔地望着画中的未来,却怎么也下不了最后的一笔。
她真的会离开他吗?他们的幸福真是这般的短暂吗?为什么上天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为什么?!过去的他无论遇到多大的打击、挫折或是伤害,也不曾向命运低过头、掉过泪。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自己,他甚至不愿意向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上天祈求过什么;但是现在,他愿意祈求、愿意相信、愿意拿他所拥有的唤回未来的一条命,他什么都愿意做、愿意妥协、愿意牺牲,只求她不要将未来从他身边带走。?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他不觉惊悸起来——自从未来人院后,他就很怕听到电话铃声,他怕在拿起电话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心死”的时候。
“喂?”终于,他拿起了电话。
“十川,”电话那头传来克己急切的声音,“你现在快到医院来,快!”
一听见克己的声音,英行想也不想地丢下电话,一古脑地往外冲去。
时候到了吗?难道上天从没听见他的祈祷吗?是不是他一直都没信过她的关系呢?这是惩罚吗?
天呀!别这么惩罚他吧!就算不让他得到任何的幸福,也别这样夺去她的生命……※※※※※※※※※※※一进医院,静谷裕次、克己、安田及志野都已经在病房外等待。
“未来她……”他一脸惊煌地拉着克己问,“她在哪里?”
克己一顿,然后露出一记庆幸的笑容,“找到捐赠者了,现在正在准备移植……”“真的?”他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释放开来,“我以为……”“你都没听我说完就挂了电话。”克已一笑。
他蹙起眉,“你说的太慢了。”真是人吓人吓死人,他差点儿被克己吓出心脏病来。
“大家都到了?”岛田医师从准备室里出来,脸上满是笑意,“捐赠者是一名十九岁的女孩,因为车祸过世,她的父母决定将她的器官捐出,所以……唉,这是一场硬仗呀!”
静谷裕次朝他一欠,“岛田医师,未来就靠您了。”
“别这么说,这是上天的安排。”说着,他看着一旁的英行,“十川先生,未来说她想见你,你跟我进来吧!”话罢,他转身走进准备室,而英行也随后跟着。
准备室里,十数名的医护人员正在忙碌着,而未来则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不知名的管线。
他想看她,可是脚下却不觉迟疑了起来。
未来似乎瞥见了他,以她虚弱的手指动了动,示意要他过去。
“未来……”人还没到床边,眼泪竟然已经落下。
原来他是个这么脆弱的人呀!过去他以自己的坚毅刚强而自傲,他以为自己是命运打不倒的勇者,但他错了。
他之所以能一直那么坚强,是因为他还不曾真正失去他所珍惜的东西。
如今,他知道当上天要剥夺他所拥有的东西时,自己是多么的无力且惶惑。
“英行……”未来取下氧气罩,声线如游丝,“如果我走了,你……千万别伤心……”“别说这种话,”他紧紧地捏住她的手,“你要活下去,上天已经给了我们机会,你一定要撑过去。”
她一笑,笑容里没有一丝的遗憾或怨尤,“我拥有了……我从不敢奢望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未来,”他忍着眼里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你要活着,不是为了你爸爸、哥哥、我或是任何人,而是为你自己,为你应该得到的幸福及人生活下去,懂吗?!”说着,他在她中指上做出一个套戒指的动作,然后在她手背上一吻。
未来像是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似的,什么都没多说。
“先生,对不起……”一名护士走过来为未来挂上氧气罩,“你必须出去了。”
“好的……”说着,他又睇了未来一眼。
氧气罩下,未来的嘴唇轻轻掀动——
他在她的唇片掀合里看见了“我爱你”,而他以眼眶中最后一行泪回应了她。?
此刻在他心中,他只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落泪——尾声三年后,夏初,松冈美术馆。?
会场外高挂着“十川英行,天使的重生”的大型看板,场内则是挤满了参观画展的人们及与会记者。
这是英行蛰伏三年后,再一次的画作展出,不只在日本国内引起一股十川热潮,就连国外也来了不少采访记者,争相报道着他的再一次出击。
虽然三年前他的画作被新象艺术中心的梅宫麻里严重批判,但作风相当低调的他并没选择随波起舞或是大声抗议,因此也未对他的艺术创作之路产生太大的影响。?
这三年来,他专注于画作的新创。同时将他大部分的时间留给他差点失去的妻子。
在这次展出中依旧是他一贯的静物及风景创作,但最受人瞩目的却是那张名为“天使”的画作。?
那是画展中惟一的一幅人物画作,也是他创作生涯中惟一的一幅。
画中是一位长发女子的侧面图像,她眼帘低垂,唇边带笑,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她纤细的颈项下是一双瘦削却又显现出坚毅的肩膀,背上则有一对展开的白色羽翼,而胸前——是一道明显的、长长的疤痕……“十川先生,三年前新象的梅宫小姐曾对你的画作提出相当严重的批评,而如今你的画作能经由日本西画交流协会的统筹再次举办画展,你的心情是如何?”
“不管是做人或作画,我都不曾有过讨好某些人或得到特定人士肯定的想法,我做我想做的事、画我想画的东西,我只想做我自己。”穿着一袭随性的半开襟衬衫及宽松长裤的英行,轻描淡写地道,“再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喜恶,我不认为梅宫小姐对我的批评有什么不对。”
“十川先生,距离你上次的画展至今已经三年,这段期间,你都在作画吗?”一名记者问道。
他淡然一笑,“这三年,我都在享受人生,感觉真正的生命。”
“这也是你创作这幅‘天使’的动力吗?”
“据说这幅‘天使’的模特儿就是尊夫人,是吗?”连着两名记者提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说着,他露出了微笑。
这一次的现身,他过去给人的那种阴沉、冷漠已不复见;如今的他,就像是个全新的十川英行。
是的,他重生了,而他的重生是因为“另一个人”的重生。
人是真的可以为别人而存在的,以前他不相信,现在他却可以如此确定。
在几乎失去后,他对自己活着或所爱的人活着时的每分每秒更加的珍惜、更加的在意,因为他知道生命总是在脆弱与坚韧之间游走。
如今他怕的已经不再是“失去”,而是在拥有的时候,自己没有尽心尽力地去爱、去感受。
失去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应该是失去后,心里却有满满的、沉沉的遗憾。
※※※※※※※※※※※
沿着树木蓊郁的砖道绕进一条窄巷,尽头是纯日式建筑的十川家。
这里已经是真正的十川家,而不是三年前那个租来的十川家。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例如克己和安田结婚并生下一个女儿、例如未来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回、例如他与未来共同创造了这个温馨的家园、例如……在未来手术成功后,他向房东买下了这间房子,一是因为他及未来都喜欢这儿;二则是因为这儿离静谷家很近,不管是未来回去,或是她家里的人来看她,都非常的方便。
还未接近,墙里就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小社区里,那欢乐的吵闹声听来格外的引人注意。
推开院门,一名约莫两岁的小女孩就冲了过来,“姑……姑丈!”还在牙牙学语的她,很努力地把姑丈二字叫出来。
英行抱起玩得一身湿的她,“小绪全身都湿透了,会感冒的喔!”他步过石板道,踱上前廊。
一推开门,只见安田一个人坐在厅里。“你回来啦?”她啜了一口茶。
他放下小绪,问:“怎么只有你?”
她伸手一指厨房,“她刚学了一道新莱,所以……”英行蹙起眉头,“天呀,她又想虐待我的肚子啦?”
话刚说完,身形虽然纤细如昔,但精神及气色却更胜从前的未来走了出来。
她手上端着一盘不知名的东西,脸上有一丝气恼地瞪着英行,“你又那么说我!”
在共同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后,她与英行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也使她比以前更热情、更主动地面对每天的生活,以及生活中任何细微的变化。
人惟有在几乎“失去”后,才会真正了解“拥有”的可贵。
在生死之间徘徊过后,她怕的已经不是再次地面临死亡。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在活着的时候,在还有心跳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地珍惜,没有认真、努力地去过日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一笑,在桌旁席地而坐,两岁大的小绪一古脑地赖到他身边来,“可怜的小绪,连你也要忍受未来姑姑可怕的厨艺。”他玩笑似的说。
未来将盘子一搁,好气又好笑地在他肩上一拍,“喂,你别这样嘛!人家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他撇撇唇,“我不敢期待。”
看他们一来一往地斗嘴,安田忍不住笑了,“好了啦,你就相信她一次嘛!”
英行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嘴巴还嘀咕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虐待了……”说着,他将那球用饺子皮包着的肉丸放进嘴里。
嚼了几口,他仍面无表情,
“怎么样?”未来一脸期待地问。
他望着一旁的安田及小绪,“静谷太太,我今天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他一说,安田忍不住噗哧一笑,而忙了大半天却得不到一点成就感的未来则是鼓起了双颊。
“讨厌啦你!”
“是真的很恐怖啊!”
“拜托你别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我做的东西好吗?”
看在姐妹淘的分上,安田决定给她一个面子。她央了一个肉丸放进嘴里,惊惧、犹疑地嚼了两口——“怎么样?”未来满脸期待地望着她善良又温柔的大嫂。
安田喝了一大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