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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飞起身,几个步伐就掠至大殿屏风后的墙边,刚欲挥手打开暗门,却听得贺锦年厉声阻止,“住手——”
叶明飞转身,挑眉问,“贺五公子,有什么不对么?”
贺锦年微微侧首,似乎对叶明飞的质问置若罔闻,她皓眸虽眯着,却如出一辙地晶莹璀璨。她晃了晃身子,象鬼使神差般地走到大殿的窗台边,雪白的小手轻轻覆上窗棂,毫不在意窗边那浓稠的血液脏了自已的手,她的双眸缓缓地阖住,眉峰开始紧锁,似乎在极力去感应什么……
顾城风的心倏然急剧跳动,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桃花眸内漾满了柔情无声地落在贺锦年的脸上,叶明飞虽被眼前诡异的气氛所迷惑,但他心系梧晴雪的安危,刚欲开口,顾城风已然对他扬手示意噤声。
大殿之内倏然变得静如尘埃,少顷,贺锦年睁开眸,眸内一片清明,她以极缓的速度细诉着,“梧姑娘的琴声很悦耳,如天簌,对方死了很多人,无人能靠近一步,琴音象沼泽,会吸食一切力量,但是……一个妇人从自已的体内召唤出两只尸虫,塞住了自已的耳膜,她从窗边潜了进来……她一边吟唱一边沿着这里……”贺锦年的手从窗棂划下,人也不知不觉的蹲下,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移动着,突然,她翻开面前的一具尸体,一只血淋淋的小腿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贺锦年的视线倏地凝滞,那腕上的紫色环铃令她的瞳孔一急剧收缩,这个紫铃让她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是,她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而紫色环铃上的血迹令她心生一种不详的感觉,却无法具体感应到什么。
她一把取下断足上的紫铃,用袖襟拭净银环上略已干涸的血液,放在手中,左右翻看后,声音如梦近似自语,“那唯一进来的妇人,就是这紫铃的主人!”
叶明飞虽然感到贺锦年的推断有些超乎寻常,他甚至从现场的残肢中也推断出这里有非正常人力所在的破坏,可他却听不出来,这与他入凤凰寝殿拿西海龙珠有什么关联,如此梧晴雪命在旦夕,贺锦年倒象个老僧一般慢吞吞地念经。
正待他不耐时,贺锦年将手中的紫铃放进怀中,站起身,声音已趋正常,“梧姑娘她见那妇人从窗台进来后,便长啸一声,那声音象是一种示警,很快,有水声,把整个大殿都震动了!”贺锦年展颜一笑,指一指叶明飞身后的那道墙,“里面是水漫金山,进不去!而且,水面浮着无数的死虫,湖底的蠕虫,它们是被一种杀伤力很强的琴声杀死。”
顾城风和叶明飞瞬时明白,原来是梧晴雪为护凤凰寝宫里的申钥儿,已启动机关。
梧晴雪让云泪开启水道锁住了凤凰寝宫的通道后,同时,凤凰寝宫里的机关也启动,申钥儿所躺的凤凰床榻上的玉棺很快闭合,水流进去后,将带着凤凰床榻到地下的深处的寝陵之中,那里的机关重重,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找到申钥儿所在。
“蛊铃阵……”叶明飞双眸沉敛眼光阴森,刀斧般的脸颊敛上一层雪霜,一掌狂击地面,青石地瞬时放射般的裂开,他明白了,梧晴雪明明护住了凤凰寝宫里的申钥儿,可她还是不惜性命吟唱《战城南》,她是担心一旦她抗不住蛊铃,而在地下凰宫夹缝中生存的虫蚁受到召唤后,全从通道中爬出,那些虫蚁从地下层层通道爬出来时,行错路径的,蚁虫将被机关杀死,而活下来的就代表着是一条正确通向地下寝陵的路,这不仅容易泄露了申钥儿所呆的凤凰寝宫的通道的机关所在,更会将整个挽月小筑的地下宫殿暴露出来。
一旦暴露,这些人就可以循着虫蚁爬过的痕迹找到地下通道里的申钥儿,要是顾城风一行人无法及时回来救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梧晴雪不惜弹完整曲的《战城南》杀死所有的敌对,同时也杀死挽月小筑里所有的毒虫蛇蚁,以绝后患。
贺锦年看了看顾城风沉默的侧颜,又开始观察四周,职业的本能让他又开始寻找蛛丝蚂迹,她巡视一周后,走到了一根圆柱后,她从残骸中翻出一具挽月小筑侍卫的尸体,稍验伤后,平静地开口,“是川西白族人刀法!武器带倒勾,刺入人体后放干人体里的血。”
顾城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已看不出情绪,只是他胸膛猛烈起伏,他俯下身,轻轻将梧晴雪揽进怀中,“明飞,去潜心阁!”
“殿下,让属下来!”仿如劫后余生,叶明飞小心翼翼地从顾城风的怀里接过梧晴雪,脸上神情变得开涤,“小雪,你忍住,很快就有救了!”
贺锦年随后跟上,众人绕过大门前的长廊,一路皆可看到尸体横在路中,随后慢了一步的戴少铭一行人此时也赶到,纷纷清理断肢残体,直到进了凰宫后的潜心阁。
潜心阁破坏得很历害,书架被推翻在地,无数的玉器古董毁于一旦,所幸今日大雨,无法放火焚烧小筑,否则,先帝顾奕琛兴了十年之久的土木工程将毁在他的手中。
顾城风打开密室的暗门,戴少铭率先进去,揭开密室内的黑色纱巾,露出拳头大的夜明珠,瞬时照亮的前方的路,而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贺锦年,对顾城风道,“殿下,属下等人在这守着!”
贺锦年原本跨出的脚步马上一收,马上品出戴少铭话中隐喻:闲人止步。
“让她进来!”顾城风扔下一句,便掀袍跨了进去。
“让让,让让!”贺锦年眉眼一弯,得意洋洋地朝着戴少铭眨了眨眼,很得瑟双手负于身后,鼻孔朝天地步了进去。
众人拾阶而下,里面的光亮如月,光滑的墙壁浅浅地反射着粼粼波光。贺锦年定睛一看,原来台阶的两旁各有两条细长水下通道,她突然想起,在现代挖掘出的秦始皇陵墓,相传里面也有狭长的水道,在秦始皇入陵后,水道便被灌上水银,封陵后,水银会慢慢产生毒气,让盗墓者无法前进一步。难道挽月小筑建地下宫殿的目的也是如此?
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个寝陵百年前顾奕琛又是为谁而建?为何至今尚未封陵?
心思转念间,贺锦年随着众人一直在地下通道中绕着,一路上九曲八弯,象是走迷宫一样,贺锦年直觉被转得晕头转时,终于到了一间能同时容下千人大殿之中,环视着四周三人抱的石柱及环型石壁上的浮雕,弧型的圆顶上,层层波澜壮阔地大海浮雕,惊艳得令人叹为观止,心中悄然升起对这时代建筑设计者的崇敬之心,并感叹在这个时空建筑水平居然达到了如此令人震憾的程度。
可惜,贺锦年无暇欣赏,紧随着顾城风的身后进了一道石门,跳进眼帘的赫然是一道水池,水花四周弥漫,水声潺潺,更令她无法置信的是,在水池上,一只三人高的巨大艳红的木雕凤凰浮在水面上,而在池水的岸上,搁着一口的透明水晶玉棺,玉棺之上,一个白衣女子双手交叉于腹前,静静地躺着……
她的心倏地一紧,仿佛有什么在她的体内炸开,炸的她灵魂在不停震颤,又仿若有一股邪恶的力量要将她吸入一个深渊,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深的峡谷。
她的视线不由所控地,紧紧盯住玉棺内那女子的脸盘,她一身洁白,长发垂散两肩,脸色在金碧辉煌的夜明珠光映衬下,高秀的鼻子,娇俏的唇瓣清晰可见,娇嫩如水的肌肤透出极致的珠玉柔光,细看两颊处,缀着一层健康的淡粉……那是前世的自已!
饶是在听到顾城风将申钥儿从大魏带回苍月时,她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可当再一次面对时,她依然心魂震颤,她目不转睛地盯向那张脸,唯恐在天旋地转间,前世的自已缓缓地坐起身,朝着自已展颜一笑。
她直直地静伫着,一边轻轻地喘息着,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遇见,就算是在六道轮回中,前世与今生也无法相遇,可偏偏她在人间遇到了。
恍恍惚惚中,她感到有两道异样的视线落在了自已的身上,她艰难地移开眼眸,倏地,就对上站水晶棺旁一双异于常人的赤眸,那一刻,周身除了叫嚣的恐惧,还有冷入骨髓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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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钥儿,留在我身边(求月票)
那一双天生异瞳,火红而妖艳,与面上雪白的银的须眉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那是她的师祖东阁先生。
世人皆知灵碎子,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灵碎子师自东阁。
东阁的画像就挂在她师门的正堂之上,在她年幼时,对眼前的人逢初一十五便要三叩九拜,对这张白眉赤眸的老人早已铭刻在心,但如此近的距离,竟让她心生一种无法逃脱的不安。
贺锦年自幼以来,一直对于东阁很好奇,她总是希望以东阁先生在玄学上的造诣,定能给她穿越到这个时空一个解释。可每一次她看到画像上东阁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赤眸时,她的潜意识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贺锦年曾在年幼时总是缠着师父多说一些有关东阁先生的事,从她师父嘴里,她断断续续地知道东阁生于丹东前朝,天生异瞳,出生就被家人弃于山野,被马猴养大,五岁时,被云游道人所收养,后随那道人研习五行八卦,出师后,成为丹东最年轻的国师,后来丹东被苍月的开国皇帝顾亦琛一举覆灭后,顾亦琛生擒了东阁,并将他强制净身,逼他成为身边的近侍。
东阁对顾亦琛的羞辱恨之入骨,屡屡设计复仇,却一一被顾亦琛化解,在数百次的较量中,东阁终于对顾亦琛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在顾亦琛收伏姚氏一族,统一整个苍月大陆中,东阁立下了汗马功劳,顾亦琛又便将从姚氏一族收缴来的上古遗族札记上册交给东阁参透,从此后,东阁的修行一日千里,且在修行后期,传闻他的灵魂能够脱离躯体,一双赤眸看一切世人看不到的异像。
这一次,毫无心理准备的狭路相逢,如此近距离的触及那一双赤眸,竟让贺锦年一下感到自已的力量变得很渺小,似乎成了一只修行了百年的小狐妖遇见了一个千年的老道,只要他的拂尘一指,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地原型毕露。
贺锦年与东阁的眸光相触,只是仅仅几秒,她便游移开来,甚至她还来不及看清东阁赤眸中闪烁的是哪一种信号,她向寝房左侧移了几步,眸光自然地开始打量这寝房中的壁挂。
云泪看到叶明飞怀里的梧晴雪,心头一酸,几步上前,先对着顾城风微微躬身一拜,看到顾城风袍底雪白水绣袍底染了大片的血红,声音略带哽咽,“殿下,晴雪她……”
顾城风摇了摇首抿着唇并不吭声,叶明飞抱着梧晴雪走到云泪的身边,压低声线道,“云姑,晴雪尚好,你帮她诊一下脉!”
云泪喜出望外,在她收到凤凰寝宫上方传来梧晴雪示警的琴音后,她果断地启动机关,在凤凰床榻上的水晶棺缓缓闭合之际,她听到了《战城南》,瞬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知道《战城南》的厉害,更知道一曲《战城南》的后果,可她没有时间去阻止,她得带着东阁先生从密道里撤出凤凰寝宫。
叶明飞将梧晴雪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黑檀长椅上,便腾身飞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