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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又是异口同声地问,叶薇和易无忧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慧源禅师,等着他的答案。
“本是天外人,此命哪由天。”静静地看着她,慧源禅师那看似老迈浑浊了的眸子里,却是让易无忧惊颤的了然,“你的命,你该是比我清楚呀!”
“老禅师!”愣愣地看着他,易无忧满腹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而慧源禅师也不再搭理她,站起来饶过她走到了老夫人她们那里行了佛礼后,对着那个美貌的少妇人说:“女施主倒是很久不曾来了,此次又是悟到了什么禅机?”
缓缓摇了头,美貌的少妇人眸中却是闪过一丝郁色:“禅机倒没有悟到,却是有了困顿,想要老禅师开导开导。”
点点头,慧源禅师已是了然于心,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女施主请后堂详谈。”
“嗯!”应了声,美貌的少妇人转头笑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要不要一起听大师说禅?”
“那当真是求之不得,能有幸聆听慧源禅师说禅讲道。”得了她的邀请,老夫人似乎有着却之不恭的意思,招呼了叶薇和易无忧一起,跟着慧源禅师向后堂走去。
卷四 第十一章 佛门之地怎放肆
易无忧本不信佛,即便是零时抱佛脚也听不懂禅语。所以没等慧源大师说上几句,她便听不下去那些高深的禅机,幸好忆儿也待不住了吵嚷着要出去,才让她正好找到了溜出去的正当理由。可跑出来后陪着忆儿玩耍了片刻又觉得没意思,把忆儿交给如锦和诗画照看着,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坛子里已经打了朵儿的桃树发呆。
“本是天外人,此命哪由天。”老和尚的似是随意却又是一语道破的话,让她心里有些沉沉的。老和尚看出了她是个离魂之人,可是天外人又是个什么意思?命不由天?这句她懂,人命本就不由天。命是父母给的,可命该如何,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寻思到这里,易无忧又有些疑惑,若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为何当年会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想死的时候偏偏还死不了呢?
命!老和尚说她的命,她自己应该清楚,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弄不明白呢?她也觉得她的命是自己掌握的,可是自来到这里之后,她就觉得老天一直在耍她!天外之人,命不由天?看来这个老和尚也是个半吊子呀!还不如了尘那个年轻和尚厉害呢!想到了尘,易无忧才发觉,似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曾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自上次云幽城分别之后他又去了哪里!不过这个和尚总是神出鬼没的,让人觉得他已经成佛了一般。神出鬼没?易无忧忽然被自己想到的这个词惹得一笑,要是了尘和尚知道她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他,不知道又要无奈地摇多久的头呢?
正自失笑着,就听身后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除了慧源大师和那个美貌的少妇人,所有的人都走了出来,就连她身边那个叫云茵的侍女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后,门又被关了上。
“慧源大师的这一番禅教,当真犹如醍醐灌顶,让人茅塞顿开呀!”走出门的老夫人,似乎是受益匪浅,连连点头称道。
“慧源大师乃我西宁第一高僧,自不是一般人可比。每次娘……”说到这里云茵忽然一顿,转了眼发现不曾有人,稍稍放了心,“每次夫人遇到了困顿,都会来找慧源大师论禅说道。老夫人请,我们先去厢房等夫人吧!”
“夫人她?”本是想问夫人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心烦的事,可甫一开口老夫人老夫人便收住了就要问出口的话急忙改了口,朝正和诗画追逐嬉戏着的忆儿招招手,“好!忆儿,走,奶奶带你去喝茶,吃些糕点。”
听了老夫人的话,忆儿停止了咯咯的笑,跑到老夫人身边:“有茶点吃?嗯,忆儿肚子饿了!”拉着老夫人的手忆儿有伸出另一支肥肥的小手朝易无忧招招手,“娘,娘也来。”
还没等易无忧走过去,叶薇已经抢先一步牵起了忆儿的手,矮了身笑看着他:“忆儿乖,小姨带你去吃茶点好不好?”
看着她的眼里似乎有些许畏惧,忆儿朝老夫人的身边缩了缩,轻轻地挣扎着想要抽出被叶薇握住的双手。见他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叶薇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怒火,可仍旧笑着脸:“忆儿走呀,小姨带你去吃茶点!”
继续往老夫人的身边缩了过去,忆儿瘪着嘴声若蚊吟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娘!”
听了这句话,叶薇心里的火陡然高涨了上来,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握紧了忆儿的手,怒着双眸盯着忆儿咬着牙一般迸出一句话:“小姨带你去吃茶点!”
不知是被她的语气和眸中吓住,还是她手上的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总之她那句话刚了,忆儿忽然哇地一声张大了嘴巴哭了起来。所有的人都被这突然响起的哭声吓了一跳,一齐看向叶薇。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叶薇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坑着头不言不语地依旧握着忆儿的手。
赶忙抱起忆儿,老夫人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着:“忆儿乖,不哭了啊。忆儿是个乖孩子,是奶奶最疼的宝贝儿。”
哭的眼泪鼻涕都连在一起,忆儿依旧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隔了片刻才伸出小手看着易无忧,含糊不清地喊着:“娘……娘……忆……忆儿要……娘……”
听着那抽抽噎噎地哭声,易无忧急忙走了过去,刚要抱过忆儿却见那伸向她不停抖动着的小手背上居然是一道深深地掐痕。
“叶薇!”猛地大叫一声,易无忧执起忆儿的手转眸怒瞪着,“一个孩子,你居然也下这么重的毒手?忆儿可是你亲侄子。”
瞟了眼忆儿手上的掐痕,叶薇的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可依旧是硬着头皮抬高了下巴瞪着易无忧:“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知道他是我亲侄子?我家的事情可轮不到你管!你一个俘虏,别以为姐夫让你做忆儿的娘,你就真是忆儿的娘。忆儿的娘是我姐姐,在我眼里你连个贱婢都不如!”
“薇薇够了!”沉声打断了她的话,老夫人的脸上也有些不悦,“佛门圣地,哪由得你如此放肆,你本就有错,哪来这么些牵强的话?”
“老夫人!”没想到居然连老夫人这一次也不帮她说话,叶薇缓缓瞪大了眼睛。
摇摇头轻拍着怀里依旧在哭泣的忆儿,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叶薇:“你过了。吴姑娘说得不错,忆儿是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你亲侄子,你怎么就能下这么重的手?”
“我?”似乎知道自己理亏,叶薇缓缓扫视了一圈都在盯着她看的人,忽然一转眼怒瞪着易无忧。
“你勿需这么瞪着我!”亦是那么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她,易无忧的口气很是不善,“你有火有仇,冲着我来,不需要拿别人做垫背。更不需要这么不知羞耻、死不要脸地折腾一个孩子!”
“你?”瞬间捏紧了拳头,叶薇的眸子里似乎要喷出火一般。
“佛门清静之地,由得你们如此放肆?若要吵架,出了门再吵!”弥漫着火药味儿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一个淡淡却威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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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慧源禅师正撸着他那已经全白了的胡子又变回了那个昏昏欲睡、老态龙钟的样子。在他身边的美貌少妇人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平静,可那眸子里却是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的森然。
本还是怒火冲天的叶薇瞬间泄了所有的怒气,浑身一颤噤若寒蝉一般不再言语。
“如果夫人觉得,佛祖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虐待孩子,那我无话可说!”虽然知道她的话说得不错,可易无忧却不赞同她那还未弄明清楚事情的经过就随便指责他人的做法。
“哦?”缓缓敛了眸中的森然,美貌少妇人的眸中闪过些许欣赏,轻轻一笑,“你觉得佛祖能容忍你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如果连佛祖都是非不分,那世人拜他还有何用?”冷着眸子看着她,易无忧并为发现身边的老夫人和云茵都已经缓缓皱起了眉头在替她捏汗,继续说着她的话,“天下人皆拜佛祖,好人拜坏人也拜。如果佛祖是非不分了,好人也护坏人也护,那这些善男信女还来拜什么佛祖?省下那些香油钱,也是一笔不小的积蓄!”
她这一番话后,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忆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所有的人都用那诧异的眼神望着她,在这佛门圣地说上这么一番话,还真是放肆到了极点。然而似乎有人还真就赞同她这样的“歪理”,默不作声的慧源禅师缓缓睁大了那浑浊的眼睛看着她:“这话倒是有理,若是连佛祖都十分不分,那世人皆可成佛!”
“大师也这么认为?”言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美貌的少妇微微一点头,“我也觉得有理!”
话一出,所有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相视而笑的两人,就连易无忧也难以相信。她只是一时气愤才说的这些话,没被扣上一个对佛祖不敬的罪名已经不错了,居然还会说有理?而且居然还是那个老和尚!由此,易无忧更加肯定了这个老和尚是个半吊子。
“好了,不必站着了。去厢房用些茶点吧!”缓缓地走在了前面,美貌的少妇人轻轻丢下一句话,经过易无忧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笑了。
从老夫人手上接过依旧在抽噎,张着双臂要她抱的忆儿,易无忧瞟了一眼叶薇,缓缓跟了上去。心里却有了更加深的疑惑,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一开口,叶薇会那么害怕?她的身份,真的让人很是怀疑!
进了厢房,大家都随意了起来。慧源大师忙他的去了,只余下了她们这一众女眷。老夫人和那个美貌的少妇人聊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喂着忆儿吃着茶点,易无忧却是仔细听着她们的谈话,想试试能不能听出些什么眉目来,可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
忽然就听那美貌的少妇人问了一句话:“那位……那位姑娘,是哪里人士?”
“俘虏,一个来历不明的俘虏。”还没等易无忧答话,叶薇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姐夫从南夏带回来的俘虏。指不定是什么奸细,我看呀,南夏国就没什么好人!”
“叶薇!”这一声怒喝却是吓住了所有的人,让人想都没有想到的居然是——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来怒瞪着她连名带姓地怒斥着。
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叶薇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盯着那个瞬间变了脸色的美貌少妇,连呼吸都忘记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隔了片刻那美貌的少妇人才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平静如水声音里却如寒冰:“云茵,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夫……夫人!”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叶薇急忙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已经走向门口的主仆二人。
“夫人是姓黎吗?”气氛有些深沉的屋子里缓缓响起了易无忧似是怀疑却是肯定地一声问。
已经走到门口的美貌少妇人身形一顿,缓缓转了头皱紧了眉疑惑地盯着她笑着的脸和鉴定的眸。
卷四 第十二章 安国公主西宁后
笑着脸静静地看着她,易无忧心里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早该想到她的,居然到现在才猜到!想来,也只有她这样的身份,才能让远督侯府的老夫人也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夫人;也只有她这样的身份,才能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叶薇噤若寒蝉。
然而易无忧这一句问话还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云茵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愠怒:“好大的胆子,夫人的姓名也是你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