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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怔,易无忧刚要开口,楚汶昊已揽着她转身向里走去。
青天白日,却是门窗紧闭,只余天窗洒下的一片阳光,亮了整间屋子。
屋子里,三个人三样心,想着不同的心事。楚汶昊静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而眸子却是深不见底透着浓浓的阴沉直视前方;易无忧眼神闪烁不定,坐在那里用力揉着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艳红嫁衣的衣袖;只有那个南夏太子爷夏侯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唇角噙着一抹怡然的微笑。
三个人就那么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侯泽忽然一笑坐直了身子看向楚汶昊:“楚侯爷,本宫今日找你,只有一件事。”
缓缓转过眼眸看向,他却是不言语。楚汶昊知道即便自己不问,他也会说下去。果然,就见夏侯泽又是一笑后,忽然定定地看向他,志在必得地说出一句话:“本宫今日想向侯爷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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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揉搓着衣袖的手猛然收紧,易无忧心中一惊顿时抬起头看向夏侯泽。
“殿下找错了吧?我这侯府里,可没有殿下要讨的人。”眸中浓浓的阴沉瞬间化成深邃难以见底的阴寒,楚汶昊沉声回了一句。
看着那已是迸出寒光的眸子,片刻后夏侯泽却是缓缓露出些许笑意,渐渐加深:“楚侯爷,你是西宁国远督侯,西宁国谁人不知侯爷的英明神武?你可不要说,便是到了现在,你都不知道你要娶的这个昭端郡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一句话后,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毫不相让对视着的两人,一个眸中带笑;一个阴寒无波。只有坐在一边的易无忧,似是渐渐明白了夏侯泽的意图。
“夏侯泽,你该收手了吧?”站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易无忧终是不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亲口承认了身份。
“哼!”一声冷笑,转过脸看向她,夏侯泽的面上却是得意之色,“这天底下,敢对本宫连名带姓直呼其名的,大概也只有你易无忧。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你究竟想怎么样?”沉声而问,易无忧实在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想怎么样?”盯着她的眸子反问一句,夏侯泽缓缓起身看向楚汶昊,“楚侯爷,昭端郡主已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本宫此时向你要人,不为过吧?”
低了头静默半天不言不语,半晌,楚汶昊复抬起头起身看着他:“殿下,她的身份便是我西宁昭端郡主。今日,若非突发意外,此时她已是我远督侯的妻。”
“哈哈哈……”却是仰头一阵笑,片刻后夏侯泽才停下来看着楚汶昊,“侯爷,何苦自欺欺人?她是我南夏那个已废的润硕王的妃,即便她曾经做下那休夫的疯狂之举;即便润硕亲王已然被废近达四年,可我夏侯家的族谱上依然还有夏侯沐和她易无忧的名字!他们俩依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侯爷为何偏要护着这个他人之妻?”
顿时皱紧眉头满眼的不信,易无忧无力地摇着头。怪不得夏侯泽一直不肯放过夏侯沐,原来就是到了如今,夏侯家也不曾将他除名,他依旧还是南夏帝位的合法继承人。可是?为什么连她的名字都不曾去掉?她当年的休夫;当年的不远万里,远走天涯,到头来都是徒劳吗?本以为和她夏侯家已没了任何的瓜葛,谁晓得却是从来就不曾断过!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楚汶昊,眸中的阴寒瞬间褪却转而呈现的是一抹淡淡的伤。原来,一直以来,他们俩都还是夫妻;原来,今日要娶的,却是他人之妻,如果今日真的娶了,来日,又要他情何以堪?心里忽然庆幸起了今日的变故。如果等两人成了亲之后才知道这样的事实,又该如何面对?幸好,还不曾娶!
“胡说,你胡说!”静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易无忧的喊声,透着浓浓的哭腔那么地焦躁不安,“我跟你夏侯家早就没了任何的关系,我是西宁昭端郡主,是远督侯未过门的妻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已然相信了不是吗?”背负双手走到她的面前,夏侯泽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用你的自由换润之一命,这交易你不亏。如若不然,明天,他便会横尸侯府大门。你可想清楚!”
一句话顿时散去易无忧浑身仅余的些许气力,颓然瘫坐在地茫然了眼神。
“情深如你,会任由润之客死异乡吗?”低头俯视一眼,心里默念,夏侯泽的唇角流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转身稍昂了下巴笑看着楚汶昊:“楚侯爷,本宫也不是那无情之人,见你二人如此,实属心中不忍,可她毕竟是我夏侯家人。如今,我那弟弟下落不明,我夏侯家可不能让他的妻子流落在外,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话的。有什么话,你们抓进时间说吧!最迟三天后,本宫便会启程回去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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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开门声,而后紧接的是轻轻嘭地一声关门,屋子里终于是真的静了下来。看着瘫坐在地上默然流泪的易无忧,楚汶昊知道,这个在他生命中出现了三年的人;这个曾让他享受过三口之家欢乐生活的人;这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一片异彩的人,终于要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移步走上前蹲下身子,抬起手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心中挣扎片刻还是抚上了那道疤:“如锦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脸上的这个东西。可是,我想知道,想知道这道疤到底是个什么形状;想知道这道疤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感觉,想在我心里也留下这么一道疤!”
缓缓抬起头,却是依旧那样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后,却忽然一把抱住了他。贴在他陌生却温暖宽阔的胸膛上,易无忧闭上眼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久久不曾说话。似是要用这片刻的时间记住这心跳的节奏,记住这个怀抱给她的感觉。
三年来,只当是被逼留在这里,做了他儿子的娘;只当两人之间的所有就是交易,即便是最后下定决心嫁给他,也不过是为了逼着自己彻底忘记夏侯沐。而此时,到了真正的分离时刻,才知道心里居然是如此的难以割舍;才知道三年的所有已经溶进了她的生命里。以后,一辈子,怕是真的都见不到了吧?忽然之间,易无忧就想窝在这个怀抱中过一辈子,不去管那些纷争,不去理会夏侯家兄弟之间的斗争。在他夏侯家,似是从来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而在这里,她却是过了无忧无虑的三年。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选择嫁给我吗?”伸手紧紧圈住了她,半晌后楚汶昊轻声笑语。
“嫁。”不曾抬头,不假思索,坚定不移地吐出一个字,易无忧依然那么紧紧地抱着他。
“可是我却不会娶你了!”似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楚汶昊轻轻推开了她,笑看着她些许愕然的眼眸,“我楚汶昊,堂堂西宁远督侯,怎会去抢他人之妻?即便是抢来了,心里装的也不是我,你说是不是?所以,易无忧,你走吧,我不想娶你了。”
“楚汶昊……”抬起头看着他笑意凄然的眼眸,易无忧本已止住的泪再次滚落。他知道她心里的难,所以说出了那些话,让她心里少了歉疚,“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记住,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凝视着她的双眸,楚汶昊此时的神情认真异常,“在我眼中,你易无忧有情有义。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明,是我见过的女子当中最情深意重的一个。以后的路,我帮不上你了,自己好好走。我相信,你能好好地过下去。”
点点头再无言语,只余眼神相视化作千言。此去一别,或许真就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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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回去南夏了~~让偶粉是心疼的楚~~
卷五 第二十二章 却下眉头上心头
玉竹笋新生,繁花蒂却落。遥似去年叶,已非旧日红。
提笔落下一行字,易无忧一声轻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看着那满园的翠竹和那已然凋零的繁花,却是一笑。已是不记得在这个园子里住了多久,只是日复一日地过着这单调宁静的生活,忘却了所有一般。
“姑娘,今年园子里发了好些新笋,待会儿我挖些来做菜可好?”檐廊下绣着花的小丫头见她走了出来慌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笑问。
“随便吧,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亦是笑着答了她的话,易无忧忽然转了话题,“你家太子爷有好一阵子不曾来了吧?”
听见这话,小姑娘的眸中露出一抹愕然,随即却是喜笑颜开:“姑娘,太子爷要是知道您问起他来了,定是高兴的很。您还真是第一次主动问起他来呢!”
见小丫头高兴的样子,易无忧一笑也不解释:“去挖竹笋吧,记得别惊扰画姑娘。”
“哎,奴婢晓得。”高兴地应了声,小丫头转身离开。
看着那雀跃的背影,易无忧摇头无奈一笑。这个宅子里的下人们,都以为她是夏侯泽养在宫外的宠姬,可谁能晓得她和他之间的是非恩怨?自回到南夏之后,只悄悄地去祭拜过一次易相,而后便是一步也不曾离开过这间大宅子。连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从来不曾生过离开的心,就这么甘愿被夏侯泽软禁在这里,而且一呆就是近两年的时间。
“都快两年了,诗画,我们来到这里都快两年了。”伸手隔着衣料按上挂在脖颈间那块失而复得的翠玉,易无忧轻声自语。
“王妃,爷会来救你的。”耳边似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俏皮却是肯定的语气。转眼去寻,奈何只余风过竹林,玉叶沙响之声。
瞬间茫然了神色,眸中渐渐笼上一层朦胧:“诗画,你离开我都快两年了。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下一刻、眨眼间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呢?还那么没心没肺地笑!”
音落,院外林间,又是一阵竹叶沙响之声,似乎真就是那欢快无邪的笑。
“诗画,在那边过得好吗?有见到我爹吗?”心中默问,隔衣捏紧了那块刻着“润”字的翠玉,易无忧眸中怔怔滑下一行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衣襟之上。忘不了那一年,诗画惨死在她怀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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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
那一年,跟着夏侯泽回来南夏,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只记得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在她即将入眠的一个夜晚。在她用那匕首狠狠刺进夏侯沐的胸膛后,那个恨声离去的丫头悄然出现在她身边,轻声地叫了这么两个字。
“诗画?”震惊盖过了所有,易无忧霍然起身看着在黑暗中依旧闪亮的两点星眸,“你怎么来了?”
“嘘!”虽是在黑暗之中,诗画依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爷让我来护着你的,可是我要把你带回爷身边去。您快起来穿了衣服,我带你离开。”
木然地点了头,易无忧依言穿好衣服,心里只想着夏侯沐真的把什么记起来了。那日在用匕首刺了他之后,他是真的用那满带凄楚绝望,透着浓浓悲凉的声音问了那么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真的就狠心要我死吗?”
当时的一瞬,易无忧觉得那匕首是狠狠地刺在了她的心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却只能不着痕迹的强忍过去。此时见到诗画,她知道,他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原谅了她当时的心狠手辣。
夜深人静,她以为诗画能带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夏侯泽的掌控,可开门时看见的却是一脸冷森、阴寒笑意的夏侯泽。
她已经不记得诗画是如何动的手;更不记得那柄匕首是怎么没入是诗画胸膛的?或许不是她不记得,只是在那黑暗之中她根本就不曾看清。只知道当火光照亮了屋子的时候,她看见的是满脸惊恐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