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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病床前含泪而笑的连初,他心中的恨意忽如火山般喷薄而出:这些个外表温柔虚情假意的女人!就是她害得自己和儿子骨肉相残!就是她让阿城和自己一样体会到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痛苦和耻辱!!
聂伯坤忽然上前一步一边掀开连初握着殊城的手:“够了,别在这儿假惺惺!‘没关系’?哼,何止是没关系?你心里高兴的很才对吧?!以为我儿子出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霸占楚盛?你就可以一边找姘头风流快活一边开开心心地当你的富婆?做梦!!”
连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聂伯坤讥讽道:“祁连初,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早,有我在,你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别想从我儿子身上捞到半点便宜!”
赵殊脸色不禁一变,这“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八个字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连初沉默一会说:“你想怎么办?打官司?”
聂伯坤脸若寒冰没有说话。
连初道:“你想要把几年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想要人人都知道把殊城被戴过绿帽子?”
聂伯坤脸色一变,正待发作。
连初打断他说:“我放弃殊城所有的财产,不只是楚盛,还包括杏雨南亭。那也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聂伯坤和赵殊闻言不禁都是一怔。
聂伯坤沉脸看了她一会,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连初说:“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经营它们了,只想专心照顾殊城。”
她顿了顿,知道聂伯坤不愿她叫他“爸爸”,改口说道:“……伯父,殊城的公司就拜托您了。那座矿山是他的心血,他希望能保护性的开采里面的资源……殊城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他会度过这一关的。您不要太担心。”
聂伯坤心里堵着一块石头,可偏偏一下子又发作不出来。
连初这几句话说的语气和婉又斩钉截铁,让人不容置疑。这是一个外表温和而内心强硬的女人,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
女人总是这样复杂和矛盾,比如他孩子的母亲,看起来是多么温顺善良,可干起事来却比谁都心狠决绝!
想到这里,聂伯坤忽然回过头目光狠厉地瞪着赵殊,赵殊微微一怔,而后眉目淡淡波澜不惊地将头转过一边。
她比记忆里苍老了很多,可温婉的轮廓依稀可见。许多许多年前她还只是个一脸稚嫩的小女孩,那时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指着那片杂草丛生、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园子说:“那是我的花园。”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今儿遇到个小神经病。”
她没像别的小丫头一样生气发怒,而是绷着个小脸眉目淡淡把头偏到一边。
结果那么个成熟的表情出现在这么个小女孩的脸上他觉得更加好笑了。
可现在他才明白她淡淡的表情下或许只是不屑。
即便被赶出了城堡,她还认为自己是落难的贵族,而他永远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物,与她相遇时是没教养的野男孩,与她分离时是丧尽天良的人渣和流氓。
聂伯坤忽然觉得这儿一分钟再也呆不下去,恨恨地转过身拂袖而去。
***
留下来的两个人沉默稍许,连初顿了顿道:“妈,我知道您还生我的气。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说了,以后我会对殊城死心塌地一辈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请您相信我。”
赵殊心情复杂地看着连初,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
三个月后。
连初一大早起来如往常一样替殊城洗脸、梳头、按摩,自己吃早饭时,给他放了一段音乐,顺便读了晨报上几个有意思的消息。
快十点钟的时候,她与护士一起把他送到治疗室进行物理治疗,治疗完毕快中午十二点钟了。
连初对特护病房的护士说:“徐慧,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给他买几套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就回来。”
徐慧笑笑说:“你快去吧,放心好了。”
下午两点前,连初回来。
特护病房内空空如也,连初找到徐慧问:“殊城呢?又去做检查了?”
徐慧脸上犹豫一会说:“刚才他父母来把他接走了……”
连初的脸色不禁一变。
***
聂伯坤的别墅里。
赵殊蹙眉道:“你就这么把殊城弄回来不妥吧?还是要和连初说一声。”
聂伯坤不屑地说:“和那种女人有什么好讲的?不提也罢。要不是阿城昏迷前再三交待过,我还能容她活到现在!”
赵殊冷声道:“你非得这个样子?看不顺眼的就赶尽杀绝?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阿城的老婆,有权利和阿城在一起。”
聂伯坤被气乐了,冷笑道:“像你这么护着儿媳妇的婆婆还真是绝无仅有,怎么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个给老公带绿帽子就算了,还非得给儿子找个和人私奔的媳妇?!”
话音落后,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两人冷冷对视着,赵殊脸色渐渐发白却只是不发一言。
过了半响,聂伯坤忽地自嘲一笑,叹气道:“本来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儿子现在又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可,为什么?”
赵殊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聂伯坤怔了怔,眼中露出怅然的神色, “是,其实我知道你是因为周刚老婆孩子的事情。当时我看见你的眼神就后悔了,真不该让你看见那一幕……可你不知道我有多气!我冲进货仓看到你被那个姓周的压在地上的样子当时都快疯了。”
赵殊垂下眼眸,“……我明白,原本我也是想跟你一辈子,可最后还是改主意了,我不能让儿子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不能让他变得和你一样人。”
两人沉默许久。
聂伯坤惨然一笑,低声道:“阿小,你可真狠心。”
这一瞬,赵殊差一点没落下泪来。
那是多久以前?
……
“赵殊,你爸妈给你取的什么鬼名字?赵殊、照输!害得我每次都输!唉,爷给你改一个吧……嗯,你个子这么小,要不就叫阿小好了……”
***
就在两人沉默间,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门铃声。
一个人急匆匆走进来:“聂叔,那个祁连初硬是要见您。”
聂伯坤道:“你来和我说什么?直接赶走就是了,怎么?这还用我教你?”
正说着,连初已经闯了进来。
她吸了口气,竭力平静地说:“伯父,殊城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聂伯坤冷冷道:“既然你进来了我就告诉你说一句,以后别再过来了,否则我见你一次让人打你一次。”
连初脸色发白,气极反笑,“我也告诉你一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别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既然你要撕破脸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说完连初咬着牙扭头就走。
赵殊气恼地看着聂伯坤,“你说你干得这叫什么事?”
聂伯坤阴沉道:“你要还想留在这里看儿子,就别在这儿给我废话啰嗦!”
赵殊狠狠瞪了聂伯坤一眼,也冷着脸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聂伯坤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气得发青。
大门口,赵殊叫住前面的连初。
“连初!”
连初回过头。
赵殊走上前去,犹豫片刻说:“连初,我知道聂伯坤很过分,可他毕竟是殊城的父亲,如果殊城醒了也不愿看到你和他闹得不可开交。”
连初沉默良久,抬眸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放心。”
赵殊看着她隐忍清澈的眼睛,不禁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连初,你别和他计较。他老了,几乎整整找了殊城一辈子,谁知刚见面就……”
连初道:“我明白了,妈,谢谢你。”
数日后,午夜。
殊城静静地躺在宽敞洁净的房间内,床边的监测仪上显示着平稳均匀的心跳曲线。
忽然,靠花园的窗户开了。随着夜风,潜进一个轻盈的身影。
她走到床边看了看,低头用脸碰着殊城的脸颊,心里一阵欣喜和委屈,“殊城、殊城,三天没见了,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监测仪上的曲线好像忽然反常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他的眉眼依然英挺而紧闭。
连初有些气恼地纠缠着他冷峻迷人的唇,“坏蛋,坏蛋,你怎么还不醒?你爸爸欺负我……不过他拦不住我,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以后我每天晚上来看你……”
☆、番外:林晓楠。婚礼【改口口】
今天是我的婚礼。我端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化妆师为我的妆容做着最后的修饰。外面的大厅隐隐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那里想必已经是熙熙攘攘宾客云集。
别的新娘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大抵除了喜悦就是紧张吧;而我,只有一片平静。
那个叫小薇的化妆师终于小心地舒了一口气,“好了,搞定。”
身边的伴娘看着我做了个屏息凝神的表情;赞叹道:“晓楠姐,真漂亮!”
我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确实很漂亮。熠熠生辉的黄钻,高雅精美的婚纱;缀满施华洛水晶、美得不像话的拖尾头纱,衬得愈发我眉目清丽、姿容如玉。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殊城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医院里。原本以为我的婚礼就算不是他当新郎,可至少会有他来观礼。
可现在即便我打扮得再漂亮又给谁看呢?
难不成是他?
我略略回头斜瞥着刚刚推门而入的男人。
那是我的新郎;风度翩翩、衣冠楚楚、面目也算得上是英俊,当然最重要的是家世着实般配:省委吴秘书长的独子吴程。
他看着我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艳,但很快又恢复成那种略带冷淡的温和有礼。
吴程微笑道:“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我点点头,由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走上由香槟玫瑰和百合装点的红毯,鲜花、掌声、礼炮、祝福立刻纷来沓至。我带着完美得体的笑容像一个木偶般一步步走向礼台,身边那个和我并肩而行的人想必和我一样。
忽然,我不禁怔住,宾客中竟然有她!祁连初!
她和哥哥并肩而立,站在对面不远处微微含笑地看着我。
我忽然间恍惚,仿佛看见十几年前,一个长身玉立面目英朗的男子和哥哥在高大葱茏的冬青树下逆光并肩而站。
那一刻如永不褪色的照片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在她面前停下,不顾周边人的惊异对她说:“连初,没想到你能来。”
她怔了怔,微笑道:“我是替殊城来的,如果他醒着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晓楠,祝贺你。”
我略微垂下眼眸道:“谢谢你,请你照顾好他。”
她说:“我会的。”
身边的哥哥看看我,又看了看她一眼,好似微微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晓楠,快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点点头,回过身,对上吴程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对他笑了笑,他也对我笑了笑,然后非常和谐地继续往前走着。
婚礼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