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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香那一桩,是特例,若人人学了苏冰香,这府中还不乱了?
甄玉见得九江王,心绪微乱,一时之间,却失了语。
烛火下,美人如花,身姿娇弱,颤着嘴唇想说话,偏生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更是勾人。九江王虽有怒火,到底心软,只冷眼看着她,想看她要如何。
甄玉乍然见得九江王,对上九江王的视线,却有些痴痴的。前世他纵有才,若没有九江王这个明主,他的才华又如何显得出来?若不是九江王知遇之恩,他只怕一直就是默默无闹的小人物。现他亡故这些时候,对九江王已毫无利用价值,九江王却有情有义,犹自念着他,这晚更是真情流露。可知先前待他种种,确然是真心。他甄玉,一生能遇得此等明主,纵是为他绞尽脑汁而亡,也不枉了。目下重生,纵不能亲助着他再次登位,却要借助王正卿之手,助着他登位!
九江王见甄玉眼神痴痴,乍喜乍嗔,明明是倾心于他的模样,更是发不出火来,因道:“还不出来?”
甄玉见九江王伸手拉衣柜门,一时浑然忘记自己的身份,着急道:“王爷怀疑柜子里有人,就该喊人进来,或者一脚踏开柜门,马上后退才是,怎的用手来拉柜门?万一这柜子里藏着刺客,王爷用手这么一拉,胸前大露,不是便宜刺客得手么?王爷千金之躯,凡事当先保重自身为是,怎能这般大意?”
九江王听得美貌小娘子一顿话“啪啪”声的,声调语气居然像极了甄榜眼,稍一愣神,突然大怒,怒声道:“你是谁?半夜里跑来甄榜眼房中,藏在衣柜中是想做什么勾当?还有,谁教导你学着甄榜眼说话的?还有脸教导本王该如何如何,吃了豹子胆了?”
甄玉话一说完,其实也已觉得不对了,她现下已不是甄榜眼了,而是王正卿的妻室甄玉娘哪!半夜三更藏在这处,说出这番话,不要说九江王了,就是别人,也会觉得诡异。
甄玉深吸一口气,又吁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我是王正卿的妻子甄氏,今晚略喝了几杯酒,却有醉意,出来散酒时走错了路,进了这处院子。一时昏乎,以为这是自家的院子,就进来了。待得进来,看着景观不对,才要退出去,就听得有人来了。因怕来人误会,只得藏进衣柜中,想等来人走了,我再走。后来的事,王爷就知道了。”
九江王见她自报名号,口齿清楚,有条有理,理由也充分,虽还是觉得诡异,到底指不出错来,且他现下正想重用王正卿,今晚设宴,也是为了笼络谋士们这些内眷的,倒不好再指责她,一时道:“这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罢!今晚有听到什么,也一并忘了,若是记得,只会给你招祸。”
甄玉应了,忙忙爬出衣柜,整整衣裳,揉揉发麻的腿脚,又抬头深深看一眼九江王,这才准备出去。
九江王被她这么深深看一眼,胸口居然悸了悸,总觉得这眼神特别熟悉,一时迷茫,唤住甄玉道:“小娘子以前见过本王么?”
甄玉答非所问道:“王爷英姿,谁不想见一下呢?”
这话大有深意啊!九江王心头有微妙感觉,继而略不屑眼前这女子。她可是王正卿的妻室哪,居然偷偷爱慕本王?
只要是男人,被美貌女子爱慕着,总是自得的。九江王虽觉不屑,又代王正卿可惜,但深心里,又隐隐有诡异莫名的喜悦感。深更半夜里,一个有夫之妇的美貌女子,探了他的行踪,潜藏在衣柜中,只为了见他一面,深看他一眼,这份痴情,总是教人心头发颤的。
九江王压下莫名的燥动,心里告诫自己:本王是要成大事的人,万不能为美色所迷,对谋士的妻室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就是对方那点心思,也得掐灭,免得王正卿察觉了,生了反心,将来招祸。
九江王想到此处,便严肃道:“小娘子既然是王正卿的妻室,行为倒该检点,深更半夜的出来,也得叫人陪着。这一回就算了,只当没有见过你,若有下回,决不轻饶。”
甄玉一听,心内为九江王骄傲,不愧是正人君子啊,不愧是明主啊,深夜里见着美貌女子,如此端正肃容,不假辞色的,也只有九江王一个了。如此磊落的人,他不成大事谁成大事?有识之士不助他登大位,还要助谁登大位?
甄玉满心景仰,走到门边,忍不住回首,视线和九江王再次碰个正着,略有依恋不舍,终是推门走了。
在九江王看来,甄玉这临去秋波一转间,却是销魂蚀骨,在他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九江王候着甄玉一走,伸手去关衣柜门,一低头,却见衣柜底有一物闪着光泽,因拣起一看,却是一个荷包,一时度着是甄氏落下的,神使鬼差的,便把荷包笼进袖内。
且说甄玉推门出去,却惊动两个正寻来的谋士。今晚不见了九江王,他们这些谋士自是急得到处找,虽探知王爷没有出府,只在府内,但也不能放任着王爷落单哪!现下甄榜眼新亡,府中诸事不及之前井井有条,若被三王爷和四王爷的人潜进府中,欲对九江王不利,岂不是大祸?
他们才寻到这处院子里,眼见房内有烛火,倒是略略松口气,原来王爷是来凭吊甄榜眼了。他们这一口气才一松,就见门一响,借着房内映出的一点烛火看得清清楚楚,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位美貌女子。难道王爷是和美人幽会来了?
他们正想着,就见房里灭了灯,九江王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两位谋士一位名唤钟三友,一位名唤丁学义。他们关系颇好,因一处来寻九江王,这会面面相觑。钟三友眼尖,更是认出甄玉来,脸上不由变色,拉了丁学义藏到暗处,再不敢作声。
好一歇,钟三友才道:“那美貌娘子却是王状元的夫人,我见过一次,不会认错的。”
丁学义一听,脸色也变了,他们这是撞上王爷和王状元之妻幽会了?这事儿太大了,传出去不得了。
两人一时心中惶惶,待要当作没有这件事,到底不安着。
钟三友叹息,知道现下甄榜眼新亡,九江王正重用王正卿的时候,是不能出差错的。若九江王出了差错,他们这些人,一样不得好下场。一时和丁学义道:“王爷先前有个什么差错,总是甄榜眼相劝着,这会出了差错,本该知会王状元,让王状元相劝,但跟王爷幽会的女子,偏生是王状元的妻室,这事儿就作难了。”
丁学义道:“现王府中,除了王状元,劝得王爷的,也就是任达良了。没奈何,倒得把这事儿告诉他,让他想个法子断了王爷和王状元之妻的□,以免出了大祸。”
两人商议得一回,果然去寻任达良,悄悄说了这件事。
另一厢,却有一个丫头心惊胆颤在廊下阴暗处走着。
这丫头名唤胭脂,是王妃申氏身边一个三等丫头。申氏因见甄玉久不归席,怕她有个闪失,令胭脂出去寻找。胭脂四处寻,却是寻不见甄玉的身影,后来在拐角处见着苏冰香主仆提着篮子,似乎是从甄榜眼院落中出来,便有些好奇,想了想,抬足进了甄榜眼的院落中。
她才进了院落的半月门,就见一个窈窕身影从甄榜眼房里出来,往一边走了,看模样是甄玉娘,正要喊住,忽然又掩了嘴,只四处看了看,心下疑惑着,这儿是甄榜眼的院落,状元夫人来这处作什么?
她还没疑惑完,就见房门再次一响,九江王从房里出来,施施然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忙忙退走,避到无人处。
待九江王走远了,胭脂左思右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这会颤着脚步往前头过去,一时竟觉腿软。
甄玉却是熟悉府中道路,早抄近路到了宴客厅中,见有人问,只说自己出去散酒,一时迷了路,又贪看景色,因绕了好一会才绕回来。
申氏见她回来了,笑着问了几句,推一把道:“去了半日不见影子,可得再罚几杯。”
宴席其实已收拾过了,另摆了瓜果等物,厅的另一头搭好的戏棚已有戏子在开唱,正唱到热闹处,好些夫人听住了,也不来计较甄玉迟回之事。
甄玉和申氏说笑几句,在她下首处坐了,一道听戏。
胭脂回到宴客厅时,见着甄玉已在厅内,一时不敢过去,只招手喊一个小丫头,俯耳说了几句。
那小丫头点头,趁着端茶上去,便跟站在申氏身后的申嬷嬷悄声说了一句话。
申嬷嬷听了,脸上不动声色,隔一会才悄然退出去。
胭脂早在更衣室中候着,见申嬷嬷来了,就俯耳过去,把看见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加更了!
☆、相看九江王
“你看真切了么?”申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一片震惊。
胭脂道:“状元夫人梳个玲珑的环髻,头上是金丝蝴蝶钗,身上红色长裙,这样亮眼的装扮,虽月色清浅,也不可能认错的。”
申嬷嬷乍惊乍疑,半晌道:“这状元夫人却是第一次来王府赴宴,没准是走错了路,进错了房间,碰巧遇到王爷呢?”
胭脂一听这话,惊惶了半晚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点头道:“没准是这样。”
申嬷嬷嘱胭脂道:“今晚的事且烂在肚子里,只当没有这回事,千万不能漏了口,知道么?”
胭脂吁口气道:“嬷嬷放心,这等事怎敢去跟别人说?只盼如嬷嬷所说,今晚只是碰巧。”
申嬷嬷又吩咐胭脂几句,见她吓得不轻,怕她在申氏跟前露出端倪来,引申氏疑心,便又道:“宴席也堪堪要散了,你且先下去安歇着,明早再到王妃处侍候。”
胭脂应了,吁了口气转身下去。
胡嬷嬷想了想,转头出去唤了一个心腹婆子,让她调查甄玉这一晚所有的行动。待吩咐完,转头进了宴客厅,站到申氏身后时,只下足眼力看了看甄玉。
这女人柳条眉,眼波流转时,潋滟生辉,勾人魂魄,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输王府众位美人的。但她是状元夫人,何必勾引王爷呢?且王正卿才貌出众,先前也是京中女子梦想的如意郎君,她嫁了这样的,还有什么不足?再说了,王爷想和别的女人混闹,何必挑甄榜眼那院子?
申嬷嬷寻思着,越寻思越觉得甄玉和九江王同处一室这件事,肯定别有内情。一时息了要告诉申氏的心思,想着再观察一番,若没有真凭实据,便先按下此事,只当没有发生,省得申氏闹心。
她这里忖度着,又去细看甄玉的装扮,这一看却又变了脸色。
甄玉发髻处不若别的夫人齐整,有些毛燥,就是大红衣裳的下摆,也有几道不显眼的褶皱,再看绣花鞋,鞋尖却是沾了灰尘,怎么看怎么像和人滚过一回了。
甄玉不知道申嬷嬷在察看她,她虽装着看戏,眼角却去觑唐妙丹,只悲叹自己重生为女人,和唐妙丹再无缘分了。
唐妙丹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