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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禾蓝抿嘴,“不过,小时候我和杜别刚认识时,他好像没向我提过你。”
秦若什么话也听不下去了,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禾蓝浅浅笑意像窗外云一样洁净无瑕,被阳光照得有些微微透明,反而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出门时候,她嘴里还念叨着那句“小时候我和杜别刚认识时”,拧断了手边一棵葱兰。
杜别办完了事情,很就赶了回来,“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禾蓝宽慰地摇头,“秦若小姐是个很随和人。”
她不愿意说,杜别也不便追问。料想秦若那个性子,应该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不过,禾蓝也不是吃素。想起小时候她发疯样子,杜别心里就有种自然纵容。
天色不早了,禾蓝和他道别,杜别起来,拉住了她手,“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今天就这里住一晚吧,我让阿玛给你安排了房间。”
禾蓝马上抽出了手,往窗外探出头。
杜别她背后微笑,“这么晚了,林子里也许还有猛兽和毒蛇,我可不会送你。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走回去。”
禾蓝完败了。
杜别给她准备竹楼溪畔另一头,正对着东面一处竹林。夜色洒下淡淡清辉,窗子开着,送来清风,地面上流动着一层如水华色,淡而冷澈。
禾蓝洗过澡,换上了一件米色泰纱裙,挽了头发,包上茜色头巾。
有人走廊上敲门,她应了声,一会儿到门口打开。
杜别立长廊阴影里,穿得比较随性,一手插裤袋里,见到她开门,不等她说话就开了口,“晚上无聊吧?我们这里可不像外面那些繁华大都市,没有那么多娱乐节目。”
他声音很温柔,让禾蓝说不出别话。
杜别回头望了一下今晚月色,伸展出手,似乎要擒住,却她面前抓了个空,“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死活赖着我要看月亮,然后拖着我去爬山,害得我差点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不会忘了吧?我可是到现还记着仇呢。”
他撩起了衬衫袖子,随意地卷手肘处。那小麦色手臂处,有一处很大伤口,泛着深褐色,虽然已经结痂,看上去还是很狰狞。
禾蓝记忆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她确有些蛮不讲理。每天晚上,母亲都让她早点睡,可是,她就是不喜欢早睡。骗过母亲之后,她都会重从被窝里爬出来,不是出去玩泥巴就是去爬树,反正没一刻消停。
那一次,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半夜跑到杜别竹楼,把他从温暖被窝里拖出来,一定要他陪她去登山看月。
“不是吧——”杜别差点晕倒,打着哈欠,还是陪她出来了,不过一路上少不了埋怨。
到底是两个孩子,虽然恶劣地势和环境里长大,却没什么经验。登上山腰时候,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杜别拉住她不放,忍着被山口岩石割出那么大一道口子,才把她拉上去。
那晚月色也像今夜那么圆,禾蓝也抬头望了一下擎半空圆月,心里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杜别看着她神色变化,唇边笑容有一瞬间微妙变化。
等禾蓝抬起头,他还是那个温雅潇洒青年。
“我逗你,我们这里虽然没什么丰富夜生活,但也不算什么都没有。”他把她手攒宽大掌心里,带着她步从楼上跑下去。
禾蓝被他拉得只能加步子,高声喊他,声音也被风吹散了,模糊不清。杜别似乎没有听见,只顾拉着她奔跑,像小时候一样,带着她四处野。不同是,他们都长大了,他手掌很宽,紧紧地裹着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弄得她不止手心、后背都慢慢沁出了一层薄汗。
沿着溪畔跑了会儿,他们都有些气喘,杜别缓下了步子。禾蓝想抽出手,可他就是不放,回头对她笑得促狭。
禾蓝第一次对他恨得这么咬牙切齿。
林子东边是一片青草地,外围种着些桫椤,草叶中随处可见不同品种兰花,微风里轻曳。少男少女围着篝火团座,穿着这地方民族服饰,谈笑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有个身材魁梧汉子看见杜别,远远对他挥手,上来和他抱了个满怀。
“明,你也来?”杜别对他笑道。
明对他咧嘴,看了他身边禾蓝一眼,“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他笑容多少带了点色、情,禾蓝有些不适应。杜别打了他一拳,把他推给了旁边斜卧地上一个少女。明叫了几声,那少女就翻到了他身上,吻着他下巴,把手探入他衣襟里。
“非礼勿视。”禾蓝略微走神时候,杜别就蒙了她眼睛,把她拖开了。
他走到人群里时候,马上有一堆人惶恐地给他让座。杜别虽然随和,但对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拿了果酒递给她,“渴了吧?”
禾蓝接过来抿了口,对他道了谢。
“不用这么见外吧?”他双手撑后面草地上,仰头看着她,“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我们已经长大了。”禾蓝也学着他样子,撑着身子靠草地上,望着头顶星空发呆。
耳边响起了乐声,几对青年男女进入了圈里,抱着开始共舞。音乐像原始号角,鼓动着人心底深处**。不过一晃眼功夫,有不少年轻男女抱一起,滚入草地上。有直接开始耸动抽撤起来,有脱着衣服开始玩捉迷藏,有灌着酒对吻……
空气里散发着一种糜烂气息。
禾蓝不自觉地拉紧了衣服,却看到杜别单膝支起,别着脑袋笑得有些奇异。
——他捉弄她——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恼怒,禾蓝猛地站起,头也不回就走了。杜别步从后面追上来,竹林前拉住她手腕,“你生气了?”
禾蓝回过头,用力挣开了他,“我们已经不小了,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我以为你变成熟了,怎么还是这么……”
“怎么?”杜别信手折了旁边一株铃兰,洁白花瓣他指尖柔弱地颤动,他用指尖拨弄着,“幼稚?你想说是这个?”
他一点也不意,抬头对她微笑,“我不这么做,恐怕你会继续对我客套吧?你要凶我,就继续吧,我都听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教训了。”
“你——”禾蓝简直无力,白潜离开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瘪了。
忽然,脸上被一种柔软湿热感觉占据了。禾蓝回过神来,杜别已经放开了她。她脑中有些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杜别任她看着,声音被风吹得低沉,有种蛊惑人心感觉,“禾蓝,做我女人吧。”
这个晚上,禾蓝就像做梦一样。
回到寝居地,已经到了半夜,空气里风冷了。她脚步虚浮,攀着楼梯才慢慢爬上竹楼。
把门关上后,禾蓝靠门板上不断喘气。杜别话耳边萦绕,让她有种恍惚感觉。呼出几口气,禾蓝也没有从这种变故中恢复过来。
她扶住额头,想着睡一觉再说。
走到塌边时候,脚踝处忽然一痛。禾蓝猝然低头,黑暗里一道黑影迅速地缩回了脑袋,对她吐出猩红信子。
毒液游走地很,麻痹了她脚,禾蓝倒地上,死死盯着那条蛇。它向她游行过来,到了眼前时候,禾蓝猛地扣住了它七寸,进眼一看,是条青色小蛇,身体上花纹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蛇她手里渐渐没了气息。
禾蓝苍白着脸放开,昏迷前,听到杜别破门而入声音,身子一轻,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头虽然还昏,但是,已经没有那种无力感觉。撑起身子吐出一口气,看到杜别靠床边睡着了,她微微怔住。
阳光把他侧脸照得纤毫可见,皮肤没有什么杂色,连睫毛都被染上一层金芒,随着呼吸微微扑动。
禾蓝揉了揉眼睛,不再去看。
“你醒了?”杜别从床上起来,眼圈有些发黑。
禾蓝不知道说什么,“……我没事,你去休息吧。难道你没有事情吗?”
“那好,将军找我还有事情,你注意休息,有事就告诉玲,我让她门口候着。”
禾蓝点点头。
他嘴里将军,应该是和特来区相邻、却比特来区区域加辽阔青藤区首领彭云清将军。彭将军一直是主张禁毒,发展经济,所以和杜洋互相看不对眼。杜别却和他来往频繁……禾蓝似乎嗅到了什么异样气息。
他又为什么要当面向她提起?
禾蓝尚思索,杜别颀长身影已经消失门口逆光里。
午后阳光温暖照人,本来是非常舒适,秦若被叫到竹楼里时候,心里却有些发冷。不过,她也是刀口里过惯,神色还能维持自然。
“叫我来有什么事?”她敷衍地开口。
杜别背着手,窗口默默站着。秦若被他晾了好一会儿,心里那根弦越来越紧绷,承受不住时候,他才转过头,给她推过一个垫子,“坐。”
他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微笑待人,秦诺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杜别她对面坐下来,给她沏了茶,“真是怪事,平时我叫你来,你都开心地不得了,怎么今天像死了爹娘一样?”杜别微微起身凑近她,看着她眉眼,一手搁桌案上敲了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什么亏心事?”秦若躲开他视线,“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难道还是我错怪你了?小若,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坦白从宽。”他笑了一下,坐了回去。
“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过。队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她刚起身,杜别不容置疑声音就响起,“坐下。”
秦若停着步子,向门口迈了一步,杜别声音大了点,“我让你坐下!”
秦若不堪忍受,终于爆发了出来,“是,就是我干!我看她不顺眼,我要她死!怎么,你心疼了,所以要来找我算账吗?我人就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别忘了,这么多年,只有我是一直陪你身边支持你!你现要为了个女人对付我吗?”
空气里安静地只有她回音和喘气声。
杜别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等她咆哮完,为她重添了茶,递到她面前,“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要做事情很多,别把时间浪费你不应该浪费事情上。”
秦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逃一般奔了出去。
有个影子从他身边悄无声息地出来,对他汇报,“禾蓝小姐一切都好。”
杜别叹了口气,把剩下茶慢慢倒进了水渠沟道里,“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时间过得很,日中日头比刚才还要毒辣。
一晚上没回去,现都第二天中午了——禾蓝想着,怕谢明珂担心,和玲借了电话,打了一个回去。电话那头声音很平淡,应了一声就没什么下文了。
杜别来看她时候,禾蓝想向他道别,杜别却抢她前面开了口,“你伤很严重,余毒未清,还是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禾蓝想拒绝,杜别半开玩笑地说,“我不让你走话,你也走不了吧?”
禾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应了下来。除了昨晚那点困扰,她确需要呆这里做些事情。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手指。
这些天,杜别很照顾她,像照顾小时候她一样。如果忽略掉那天晚上那个吻和他话,禾蓝还可以把他当朋友、当大哥哥。想着她以后一定会杀了杜洋,她心里就矛盾不堪。就算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间隙,也是父子。
禾蓝窗口吹着风,想了一遍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