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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前,请终结 作者:夏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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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吱”一声吓得我魂飞魄散,本能地收回脚,上面的木板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我咽了口唾沫蹬蹬蹬三阶一步跑到楼上,从储物间里拿了两瓶花露水和一些风油精,风油精瓶子小,便於携带,但是味道太冲,小孩子闻不惯,花露水则香香甜甜的,比较好用。
  我又搜罗了一堆卷纸,红花油之类的东西,每次余震後,多数人多多少少会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能帮就帮一把。
  临下楼时又去小叶房间转了一圈,小孩子受到这麽大的惊吓如果能见到自己的旧物玩具应该会安心下来。
  房间一片混乱,小叶藏身的那个桌子也倒了,我不禁後怕,如果真的狠心让小叶在这下面呆著,砸也砸死了。
  走一步就扬起一脚的灰,咳嗽两声掩住口鼻,眯起眼扫视一圈,一眼就看见泰迪熊的两天小腿儿从被褥下伸出来,我把被褥掀开,拿起泰迪熊拍了拍灰,这才心满意足下楼。
  估计老子今年犯太岁,下到楼梯中间时楼梯有开始摇晃,我一个没踩稳整个人滑滑梯似的就要往下冲去,这是一只手斜斜伸过来轻巧一带,两人滚作了一团滚到了死角,三角区域构架结实,足够护住两个人。
  这次余震较短,震级也一般,说来这麽狼狈还是要怪我脚没踩实。
  叶清被我压在下面,我急忙支起身子向旁边一翻,小腹一扯,後知後觉地刺痛起来。
  我屏住呼吸,这时候可没时间安抚他,皱了皱眉,花露水碎了一瓶,其他都还完好,我问叶清道:“没事吧?”
  他摇摇头,利落地站起来,冷声道:“现在是什麽时候,自作主张,不要命了!”
  我一笑,虽然挨骂了,但心底流过一道浅浅的暖流。
  他见我笑,微一怔愣,遂即冷哼一声,催促道:“还不起来!等死吗?”
  这回笑得有些勉强,忍过这波疼痛之後,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他转身往外走,留给我一个背影。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跟著他,默默安抚著闹腾的肚子。
  小叶拿回泰迪熊兴奋的不知怎麽办才好,转圈圈地来回跑,末了抱著我脖子撒娇:“爸爸真好……”
  我一把拎住他按在膝盖上掀衣服:“可他妈的算逮著你了,抹点花露水,晚上就没蚊子烦你了!”
  他乐呵呵的,扭来扭曲,非暴力不合作,好不容易弄完一拍他小屁股:“老实呆著!”
  B市恢复得较其他省市要快一些,只是之前的屋子的损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於是住进了加拿大大使馆提供的住处,虽说小了点,不过只是暂住一时,能安身立命就不错了。
  一次偶然的、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好像把那天隐约的真相再度埋葬起来,但我也认了,只要他和小叶好好的活著,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对那天的好奇和气闷都会很好的收藏起来,永远不会公诸於世。
  可老子还是高看自己了,劫後余生的喜悦冲坏了脑子,破坏了原则破坏了底线,忘了幸福总是会在最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满足总会在最满足的时候尽数收回。
  住进新住处的第二天,叶清抱回了一个小小的女婴,只会不停地转著脑袋大哭,看样子刚满月。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淡淡道:“我女儿。”
  手指紧了紧,又无力松开,惊天炸弹硝烟散尽後留下的并非是满目疮痍,而是裸露的土地。
  却只能吐出一个音阶:“……哦。”
  按理说我应该问一下,这孩子的妈妈是谁?目前在哪?你把她抱回来是打算养著,还是只是逗弄两天?
  这些问明白了,我才能准备接下来家中的安排。
  女婴长留在了叶清身边,我又恢复了奶爸职责,真别说,这事一回生两回熟,照顾起来挺顺手的。
  她喝的是小叶的奶粉,小叶没说什麽,扒这篮筐看了很久,抬眼轻声道:“爸爸,她是藏在你肚子里的那个小妹妹吗?”
  我撇过他略长的头发,努力掩饰眼底的情绪,良久长长呼出不可闻的气息,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小叶闷闷地“哦”了一声,再也没来过婴儿房。
  叶清对女孩没表现出什麽宠爱,只是每晚例行公事地探望一眼,看看我这个奶爸当得称不称职。
  连轴转的生活实在太耗费体力,精神生理双重倒下,狠狠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後大脑很清醒地下指令,把小叶和女婴托付给邻居照顾,一个人出了门。
  
  作家的话:
  对不起各位 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所以更的有些少 求原谅(鞠躬)
  明天回家 不确定是否有网 有网的话会更《下》和第五十五章。。。。。。如果没网 後天会一起补上T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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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下)

  B市迅速从大地震的摧毁中醒来,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大批灾民被运往东北、华北、湘鄂等地,B市的医院也人满。
  我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医院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的滴答声,让人很意外。由於地震发生在凌晨,他们衣著褴褛,多数人只披著一条毯子,少数穿著单衣。受灾的民众中无人哭闹,包括父母双亡的年少的孤儿,他们的眼神失去了焦距,空洞麻木,像一只只惨遭蹂躏的人形玩偶。
  不幸的人各种各的不幸。我已经幸运太多,我还活著,没有受伤,没有失去亲人朋友,有不错的地方住,也没有闹饥荒,我们简直是上天的宠儿。
  从楼梯一路到顶楼,这一次比我上一次去人要多一些,我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旁边两名年轻的男子形容亲密,相互倚靠,两人的手一直抚摸著右侧男子的腹部,没有人说话。
  也是,心意相通,再多的言语也只显得苍白无力。
  我一直低著头,双手交握,眼睛虚虚实实地看著地板,大脑放空,发呆。
  身边人来了又去,一对一对相互扶持,影子在身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想像了一下我和叶清影子纠缠的画面,怎麽想也想不出来。
  轮到我时已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上一次那个医生,今日再见,他面容儒雅慈悲,有点像庙里供奉的观音像。
  我把病历递过去,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呀,”说著示意我伸出手,“感觉恩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给我我看看……”
  我一摇头,轻笑道:“大夫,不好意思,那个……能打胎吗?”
  他瞪了瞪眼:“什麽?”
  喉间凝涩,一字一顿道:“这孩子,不要了。”
  他缓回眼,轻叹一声,说道:“来这的都庆幸孩子没事,你居然要打胎。”
  我垂下眼,没说话。
  苦水浇灌的甘蔗根本不可能下咽,小叶已经沈默如斯,我尚且开导不了他,何必再搭上一个。
  更何况,我有女儿了。叶清的就是我的。
  至於女儿的来历,我也没有力气揣测下去,经过一场天灾,对爱情的要求也看淡了。从前逼著他也逼著自己,把爱情中掺杂的尘埃视作眼中钉,劳心劳神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最不幸一样。
  一张白纸上面有一个黑点,有人看到的是那个黑点,有人看到的,是空白。既然明知黑点会折磨自己,那何不如那是先从黑点上移开,去看黑点外白色的部分?
  所以,只要叶清还在身边,没有提出离开,就可以了。这是我仅存的心愿。
  我摸摸小腹。
  宝贝儿,对不起,你来晚了。
  ……………………………………………………………………………………
  怀孕时间比较短,进行药物打胎就可以,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处理掉之後,才後知後觉已经能肉眼分辨出成型的胎儿有两个。
  是双胞胎。
  我也不敢再去回想他们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时的痛苦,就像有一把钝了的刀子不紧不慢地把那团肉从腹腔里生生割掉。
  一刀……又一刀……
  很疼,诛心一样疼。
  叶清,很疼呀……
  医生说了一堆晦涩难明的病症,最後建议留院观察。我哪有那个时间,拒绝了之後他又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眼前有些模糊,连他上下碰撞的嘴唇都看不清晰,又开始耳鸣,听不清他在说什麽,等他说完,浑浑噩噩往外走,街道一片喧嚣,地震後人们不经常呆在家里,有时间就挎个小筐,里面装上必需品在街上走。偶尔有拉著难民的卡车呼啸而过,看著他们麻木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具体是什麽事,又记不起来了。
  神情恍惚地且行且远,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茫然地看看四周,才发现迷路了。
  ……我居然连家都找不到了。
  不对,小叶不是说了,我们的家不在这里。
  回过神来往胡同外走去,到了街口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去,眯起眼细细看了一番,然後笑了起来。
  刚要叫他的名字,天地突然颠倒了位置。
  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第五十五章

  最先醒来的是耳朵。
  周遭很安静,有倒水的声音,杯子渐满,声音变得尖锐。
  我用力睁开眼睛,被微弱的烛光刺得又闭回了眼,於是动了动手指。
  有人把我扶起来,拖著後背把水杯抵在了唇边。
  下意识喝了两口,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呆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接著之前没说完的话说道:“郝笙……”
  他皱了皱眉,退了几步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双臂环胸,挑眉道:“几年不见,你居然折腾成这样了。”
  我不满道:“你也老了。”
  他一撇嘴:“难为你还能记著我。”
  我笑道:“忘谁也忘不了你,”说著抬抬左臂,“你送的大礼我可是天天带著呢。”
  他忽然沈默下去,跳跃的烛火映的他消瘦几分的脸忽明忽暗。
  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变化──他瘦了很多,样子没有变,只是周身阴鸷的戾气在这几年间磨个精光,为人随和了些。
  我坐在床上,默默环视这间屋子,典型的胡同民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剥落了油漆的深红色窗框,白色的墙壁因为年头久了变成了灰色,架子上放著几本武侠小说,一张床占了屋子近一半的空间,倒显得卧室狭小拥挤。
  我开口道:“这几年怎麽样?”
  他耸耸肩:“老样子,”顿了顿自己都抖落了出来,“地震那天我在T市,半夜睡不著去街上喝点酒,然後地震了。跟我的那几个都被埋了。”
  “……节哀。”
  “你呢?”他面目温和,像重逢的老友,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他谈天。
  “我?”我想了想,笑了,“有老婆有儿子,生活幸福美满。”
  “是吗,那就好。”他点了点头,“终於想通了?”
  我知道他说的想通了是什麽意思,但我还是回答:“想通了。”
  与他所说的“想通”是截然相反,但总归都是想通了。
  又是沈默。
  我们算不得朋友,因为当初我们各为其主;但我们又算不得敌人,我们没有恩怨,还能心平气和坐下聊天。我们曾经都太过凌厉不知好歹,愿为了自己心中所需而甘心成为一名亡命之徒,而如今两人都被磨平了棱角,我们是彼此的镜子。
  这应该叫做……知己。
  不知不觉就把这话说出来了,他一笑,鼓鼓掌:“我原以为只能算作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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