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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害怕怀里的人会在下一刻推开自己一样。伸手,将她的头轻柔地靠向自己的肩膀,“从夏依彦她们那里得到关于你的信息,是最无奈的事情。有时候恨不能把这一条曲折迂回的线给拉直了。”
“……”
“小宁。”
“嗯……”
“下次,从下次开始,让我成为第一个知情人,好不好?”
“……好。”
拖着脸红红的谢漪宁走出了摩天轮,看着依旧热闹的游乐园,吕时阳侧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谢漪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号码,谢漪宁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钟,然后迅速接了起来。“喂,爸爸。”
吕时阳感觉到掌中的那只手的冰冷,下意识地伸手揽过她的肩,将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头。“嗯……嗯……那我……这……好,好的。嗯……爸爸再见。”
“我们回去吧。”谢漪宁挂掉电话,抬起头看着吕时阳,一双眼睛里隐隐有些泪光。
“好。”察觉到她身体的凉意,吕时阳点了点头。
地铁明晃晃的日光灯撒着惨白的光,像是医院病房里头的白。谢漪宁有些疲累地将头靠在栏杆上,冰冷的触感随即就被温暖的手掌代替。她侧过头就望见吕时阳关心而温柔的目光。“小阳。”
“嗯。”
“你……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还在么?”
“一半一半吧。”
“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外公就没有了,后来小学时候奶奶也没了。”
“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低下头看着谢漪宁的神色,吕时阳心里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大抵,那个来自谢家爸爸的电话所带来的是最坏的消息。“不记得了,”他伸手揉着谢漪宁的头发,“那时候太小,只知道没有了。只是这样而已。”
“……”谢漪宁闻言沉默了,一只等到地铁到站,都没有再说话。手却始终没有闲着,一直在摆弄着手里的旋盖手机。“啪嗒啪嗒”的,像是谁的犹豫不决。
无言地走出地铁站,再转公交车,站在学校正门口吹着晚风,看着寥落的街道,谢漪宁看了眼手机。“好像,过了门禁时间了……”
“你哦。”吕时阳无奈地刮了下谢漪宁的鼻子,“去我家吧。”
“哎?”谢漪宁惊讶地看着他。
“干吗?你不是说你们宿舍的阿姨很恐怖的么?过了门禁时间宁可死在外面也不要去找她们开门。”
“但是……”
“瞎想什么呢你,”吕时阳见状笑了,“我去秦白那里睡。”说完,拉起谢漪宁的手,“走吧。这么晚了,再不睡明天就有专车送你去动物园了。”
谢漪宁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带着穿过了马路一路朝吕时阳的家走去。一盏又一盏的路灯,长长又短短的身影,有些冷,却不至于彻骨的风。
宁静的夜晚。
却不见得平静。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带着谢漪宁回了家,又指点了洗漱用品之类的东西之后,吕时阳将钥匙放在桌上便离开了。谢漪宁先是给曹一一发了个短信,然后草草刷了牙洗了脸就钻到了被子里去。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被子。却无处不流露出熟悉的气息。
好像,名叫吕时阳的主人,无处不在一样。
谢漪宁在床上辗转着,怎么都没有睡意。刚才谢爸爸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
“小宁,你外公怕是不好了。”谢爸爸说,“你不用回来,这么晚了,也没什么车子,回来了也帮不上忙,还是在学校里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告诉你的。”
什么消息?
无非就是一个字,一个状态,一个,怎么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谢漪宁想过不顾爸爸的话打车一路回家。也不会耗费多少时间。但是她又没有。从未接触过这么近距离的死亡的威胁。仿佛凑近点就能看见死神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亲人床边。她下意识地想要去躲避。内心的潜意识里固执地以为,只要不看到,便不是真的。
一句话、一条信息,远远比一桩亲眼目睹的事实,要好接受得多。
这么鬼使神差地,带着些惧怕,带着些侥幸。谢漪宁看着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噗”地一声。
睁开眼的动作仿佛有了声响。
谢漪宁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只觉得格外的清醒。从不知何时睡过去的梦境里头转醒,却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了。应该是个很难过的梦吧,不然为什么心里头会觉得空落落的。
伸手从床头抓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一点零五分。谢漪宁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了枕头边,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临睡着时,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就这么木知木觉的,再睁眼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谢漪宁猛地坐起身来,有些颤抖地抓过手机,神色间,甚是无措。
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听着那边漫长的“嘟嘟”声,好像自己的呼吸被这声响牵制着,若它断了自己也就死去。
但是,一直到忙音响起,都没有人接听,谢漪宁心情复杂地按下了挂断。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谢漪宁安静了一会儿,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吕时阳带着睡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谢漪宁登时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个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终于迎来了第一道曙光。“小宁?”
“嗯,是我。”谢漪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怎么了?”吕时阳的声音清醒了不少。
“没,没什么……”谢漪宁捏着手机,整个人蜷缩着,看着被套上蓝白的格子,“我……”
“你怎么了?”吕时阳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问,虽然焦急,却还是保持着耐心。
“我刚给我爸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谢漪宁没头没脑扔出一句话,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你电话不要挂断,我现在过来。”吕时阳用不容否决的语气说。
51
等待的时间里,谢漪宁只是蜷缩起身体坐在床上,原本温热的身体也因着这样的举动而变得逐渐的冰冷。当响起门铃声的时候,已经麻木的四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走出去,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就被带进一个暖暖的怀抱。
“怎么这么冷了。”吕时阳的语气带着责备的心疼。谢漪宁只是呼吸着这让人安定的气息,由他将自己带回卧室塞进已经没有温度的被窝里。
“我去烧热水,给你冲个热水袋。”吕时阳说着站起身来,作势要走,怎知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拉住了手。
“不冷,真的。”谢漪宁抬起头看着他,神色里带着恳求。现在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热水袋,而是,有一个人在身边,仅仅是,吕时阳,在身边,而已。
“好。”那样的眼神像是把刀,在心口划开一道道的口子,还不甘心地反复割着。吕时阳叹一口气,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爸爸打来电话,说,外公不太好了……”谢漪宁侧过身,看着窗帘间的缝隙,外头的世界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孤独了一夜的路灯终于收敛起它的光,重新沉寂。“刚才我给爸爸打电话,没有人接。我觉得,是外公出事了。”谢漪宁说着,语气平静,好像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哪怕后来真的看到了灵堂、看到了遗体、甚至站在焚火炉外头、站在墓碑旁看着骨灰盒被放下去。虽然是慢慢接受了外公已经离去的事实,但仍然会有一种恍惚——死掉的这个是一个陌生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不是自己离开前还活生生的那个人。
“后来呢?”吕时阳问,“没有再打过么?”
谢漪宁摇摇头。
吕时阳从枕头边拿起手机,翻开电话簿找到联系人后按下了通话键。感觉谢漪宁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一些,听着耳边漫长的仿若永恒的“嘟嘟”声,一直到它消失。
“没人接。”他放下电话看着谢漪宁,“再打打看你妈妈的?”
谢漪宁虽然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那神色似乎更加紧张了些,但得到的还是同一个结果——无人应答。
“算了。”谢漪宁叹息一声,从吕时阳手里拿走了手机,“不打了。”
“那睡觉吧。现在才四点半,再睡一会儿吧。”吕时阳伸手替她掖紧了被子。
“那你呢?”谢漪宁顺从地点了点头,又问。
“我在这里陪你。”吕时阳露出一枚安慰的笑容。
“嗯。”谢漪宁应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吕时阳靠在床头坐着,低头望着谢漪宁的睡颜,时不时伸手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大抵是人在睡眠时候喜欢靠近热源的关系,没过多久,谢漪宁便靠在了吕时阳的身上。
大抵是这样被信赖的感觉太过美好,也许是一早起来还有些犯困。随着外头渐渐升起的太阳,吕时阳也有些支撑不住倚在床头睡了过去。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谢漪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安静下来。依旧熟睡着的吕时阳已经从床头滑了下来,弯起背,和谢漪宁额头抵着额头,手依旧牢牢地牵着,人却大半睡在被子外头,大抵是有些冷了,所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谢漪宁将一半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才注视着这一张脸孔。
睡着时候的吕时阳更像是一个孩子,好像中间缺失的这十几年从来没有存在过。他还是那个睡在自己隔壁床的男孩子,而自己也依旧是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什么都没有开始,什么都不曾失去,什么都无需面对。那些羡慕年幼时光美好的人大概是留恋那时候的自由自在毫无责任压力之类的吧。谢漪宁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长大了,或者是独立了。她以为一切都不曾变,她肩上也从未有过负担。她不过是个孩子,一个还被保护着的孩子,即便有时候她并不愿意承认。
只是,再以为再从未,也是要或主动或被迫去承受的。死亡,是无法回避的课题。那些在电视里头小说里面被演绎地轰轰烈烈威武雄壮的死亡,为什么当它隐约靠近的时候,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手机的震动切断了她的目光,谢漪宁微微撑起身体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个举动却惊醒了吕时阳。
“早。”吕时阳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绽放开一个笑容,说。
“早。”谢漪宁略微一愣,也回了一声。然后才低下头看短信。
“小宁,外公走了。你放学后直接去外婆家吧。”谢妈妈发来的短信里头看不出情绪,好像就是寻常的吩咐,就像是让她放学时候顺路去买一瓶酱油回来一样的自然。
谢漪宁握着手机,愣愣地盯着屏幕,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走了”,这个经常被代替“死”字的词汇,她居然用了一分钟才大致体会到了它的意思。
走了。没了。去世了。驾鹤西游了。
归根结底,就是,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生命的现在和未来都不会再有这个人,从前许下的承诺也一并被删除了,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见。那曾经听着自己说“外公,等我赚了第一笔钱就给你买衣服”微笑不语的人再也不会坐在那张靠近阳台的沙发上晒着太阳等着自己去看他了。他也不会穿上自己给他买的衣服,看不到她每一次成长。
甚至,连平时最常说的“去外公家”,以后都要慢慢习惯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