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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时候,阿慎却突然对我疏远了起来。
* * *
临近初中毕业的那年春天,过不久就是学园的80周年建校庆典。
作为学生会的一员,阿慎在晨课结束後和一些学生会的干部一起来我班统计上报演出的剧目。
虽然事先文化委员有通过班导提过大概要演出的节目。但是像我这种隐没在人群中的平头老百姓离代表班级出演这种近似於可以成为光耀门楣的事还是有些距离。
所以我只是默不出声地呆在一边。
阿慎直至要离开前也没有抬头看我一眼,这让我有些光火。
“听说话剧社在排《三只小猪》当庆典上的压轴戏,学生代表也有参加。是真的吗?”
“是啊!曲同学是不是要演出三只小猪里的其中一只啊?”
“对啊!另外,那大灰狼要谁演啊?”
听到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我才意识到他们口中的学生代表指的是阿慎没错。
连续三年代表学年讲话,再加上一张讨喜的脸,阿慎在学校里是相当有知名度的。
“演员的话,还没有决定。每班有志愿者的话都还有机会进行选拔的。”
说话的是高中部的学长,以前曾担任过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的家夥。
我注意到他像挑染过的颜色稍浅的发梢,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参加混合演出的话班级可以加分的吗?”
“当然可以啊!”回答的是现任的学生会会长,是三班的那个短发的辣妹,说话相当爽朗。
“那我们可不可以推荐人?”
“没问题。你们有推荐人选吗?可以尽管提出来没关系。”
“当然要迟宣弥啦!演坏人他一定最在行了!”一个女生突然说。
拜托,姊妹!我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什麽叫演坏人最在行?讲这样太过份了!
“对啊!而且他跟学生代表很熟哦!给FACE让他去演那只狼吧!”
老兄,不要帮我随便做决定好不好?就算是参加也不会有加多少分的!不用推荐的这麽卖力吧?
“我们会先记下来的,不过最後要不要由迟宣弥来演,还是会由全校师生一起投票决定。”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因为,这句冷冰冰的话是阿慎说的。
而且,他到最後也还是没看我一眼。
装什麽清高啊?好像我是白痴一样。
至於最後有没有经过投票不得而知,反正我是没有演到那只坏狼──也不是说我就很想演啦!不过阿慎倒是真演了那只据说最聪明的猪。
接著,面临的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关系到能否扳回面子的中考。
在W市,市一中是所谓的优等生的巢穴,而阿慎理所当然地会进入名声响当当的一中就读高中。而我呢?也许会被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某所三流高中录取,如果像我这种成绩还是想上高中的话。
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上了高中,就可以脱离阿慎的势力范围了。我可以去住校。那是多麽皆大欢喜的事啊!
可是都说人生的转折点是需要点刺激才能才能浮出水面,一点也没错。因为阿慎让我不爽到极点的刻意冷淡,我决定给他拼了!然後我收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
哼哼哼!臭阿慎,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後来让我转不过神来的是,阿慎竟然一早就报的是一所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学校──理W市50里之外的府城重点。
“谢谢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之後想学习一个人独立……”
虚伪!虚伪!明明是想摆脱我吧?明明是看不起我吧?
他以为一个人生活而不用为经济所烦恼是那麽简单的事吗?
“阿弥不用担心我的,其实是我打听到爸爸的下落,有人在府城见过他,所以我想去找他……”
谁担心你啊?想的真是美。
原来是要去找抛弃他的大叔啊?
“真是太天真了!三年都可以对儿子不闻不问的,你是指望那种人收留你吗?”
“如果……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找上门的话,应该……应该不至於会当面拒绝吧?”
阿慎回答得底气不足。
那麽他的意思就是倒贴咯?真是太凄惨了!如果是我,恨那样的父亲还来不及呢,他竟然还要倒贴上去──就想当年他厚著脸皮赖上我一样。
不过现在他好像决定还我自由了。可是,他以为这三年来,他对我而言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吗?他以为就这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掉我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吗?
不管怎麽样,他走之前起码应该先忏悔一下,他这几年给我造了多少麻烦吧!
可是他真的什麽也没做就挥挥衣袖走了。
我似乎又做了傻瓜。
而我的还算是个骄傲的人,所以,就算他从此消失永远不回来也没关系,我是绝对不会对他说半句挽留的话的!
“阿慎,一定要常回家来看看呀!反正,L市一点都不远。”
姐姐抱著礼拜天就可以见到阿慎的想法,帮阿慎将行李提上车。
“我和阿弥都会惦著你的!知道吗?”
迟阿婆!少想当我的发言人。我才不会做那麽蠢的事呢!
阿慎不会回来的。
他的眼中透露的某种只有我看得到却不了的讯息。
我静默地站在一旁──目前,我大概跟他一样混乱的。
所以他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而我的迷茫让我被抛在了後面。
阿慎一次也没有回头。
是啊 !L市一点都不远。几乎是个站在最高的山顶就可以眺望得到的城市吧?
可是,让他离开我的世界的话已经是足够了。
虚伪的阿慎,软弱的阿慎,只会带著笑容说“原谅”的谎言的阿慎!
我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可以离开我的。
断层
断层
“才新学期的第一天,就摆出万念俱灰的表情……怎麽?是为了吸引美眉故意来的吗?”
昨天来报到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贴了座位表,反正都是陌生人,知不知道也没差,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的是哪位。
现在,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话,所以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对方长的格外清秀,我有一瞬间把他与阿慎的脸重叠,可是他一脸的嬉皮笑脸把我从幻觉拉回了现实。
“你好。”我朝他点了一个头。
“好像是个乖孩子!听说S中有名的小混混迟宣弥考到了一中,我起先还不相信呢!可是没想到还和我同桌呢!跟想象中是个完全不同的人啊!”
我微微挑起眉,“……你是想打架吗?”
刚一开学,就有人愿意给我练拳,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喂!才刚新学期第一天呢!”对方死皮赖脸地朝我笑,“我叫康技安,喜欢的食物是牛肉,想跟你交个朋友。”
“技安?”我挑衅,对他自以为交游广阔的样子很感冒。
像阿慎和我,都是那种一般不会主动去交朋友的类型,我还好一点,阿慎的话,就根本是没有朋友了。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变的不再那麽拘谨了?
“不是那个技安啦!”他拔高的声音把我又拉了回去。
“那你的人生一定从小学开始就一片黑暗喽?”
这回换我有心情调侃他。
“也没有啦!我的性格还算不错……”
“一开学就揶揄邻座,算是性格好的吗?”
“哇哇哇!”他夸张地大叫,“原来你还有一张毒嘴啊?!”
“谢谢夸奖!”这个聒噪的小子的反应还真是有趣。
“喂,迟宣弥,像你这样的人怎麽会考一中的……”
及时响起的“四季歌”打断了他烦人的问话,看到从门口抱著一叠讲义进来的老师,我撇过头,不再理会那个小子。
家中没有了阿慎,一切变的失序了起来。
没几天就堆高的泡面盒子,嘲笑地发著高傲的霉;床底下是堆积吓人地步的待洗衣物,正发出令人担忧的味道(其实我还不算无耻,一个星期来帮我打扫一次的姐姐,我死也没把我的脏衣服交给他洗,不知道为什麽,以前交给阿慎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感到尴尬。);另外还有光天化日就大摇大摆地在室内穿行的肥蟑螂。我的心情也很无奈……
我这才了解到拥有一个有洁癖的室友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
“迟宣弥!你是打定主意要过你的大少爷生活了吗?阿慎不在,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我不知道为什麽老姐老是要在我的面前提阿慎的名字。这几天她好像吃了火药,所谓结婚症候群的症状基本上都表现出来了。
前不久,老姐的那位蠢阿那达终於向老姐求婚。明明是哈的要死的老姐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要给他矜持一下。
“哎呀,人家还那麽年轻的说,现在谈婚论嫁还太早了啦!”
原来不管是小老鼠还是喷火龙,人本来就是虚伪的动物啊?连向来大而化之,少根筋的老姐都是会说出这麽有档次的话的啊!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啊!
听了老姐这翻扭捏的话,没什麽智慧的男方苦哈哈著脸只有转身走人。然後害的老姐现在成天窝在我这里。不过既然她愿意当菲佣,我也乐的轻松。
“不会要我追上去说‘我刚刚是逗著你玩’的吧?那多失面子啊!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耶!”
老姐一边收拾著我的房间,一边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叨著。
“你不要走!求你娶我吧!”
其实这种台词很适合老姐啊!就是她好像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是淑女,没有自知之明。
“真是没有出息!所以阿弥,你以後可要给我争气一点。有喜欢的人绝对绝对不能婆婆妈妈,一定要死缠烂打直到他答应你为止,知道了吗?”
这关我什麽事啊!喜欢的人?我最近好像没力气去喜欢谁谁谁啊!
中考前,因为努力学习而冷落了女朋友,现在卫天晴他乡求学,所以这段感情就无疾而终。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反正我到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喂,老姐,你的意思是想要姐夫对你死缠烂打吗?”
“迟宣弥!这个月的零用钱你别想拿到手了!”
开学的第六个星期上,也就是1998年的10月5日,我收到了来自阿慎的第一封信。基本上有写跟没写也差不多的一封信。
谈到了住宿环境,食堂夥食,还有学习氛围之类的,没有用的废话写了洋洋洒洒的满满两大张信纸。
唯一让我注意到的是他说起了他的同桌。那个叫颜竟的家夥对谁都很温柔,有时候笑容跟我很像。
“呕──我的笑容很温柔吗?真是见鬼了!”
'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很寂寞,现在我正在努力地想跟他成为朋友,可是虽然对人温柔,颜竟却从来没有主动跟谁说话,即使是回答,他也总是很沈默'
想跟人交朋友?那个对什麽事都冷冷淡淡又有些软弱的阿慎?呕──吐死了!
“哇!看了让人好想吐哦!”姐姐在我旁边聒噪,“迟宣弥竟然在写信?孔雀东南飞──天下大乱啦啊?”
欠扁!欠扁透了!“不写了不写了!”
我抓起信纸揉成一团。哼!我才没在做那麽娘娘腔的行为呢!
“喂!死小子,开开玩笑嘛!……你写信给阿慎啊?”
“要你管啊?多事!”
“你写信给他的时候,别忘了说雪漫姐也好想他,想的都快跑去看他啦!”
鬼扯!这几天尽叨念“哎呀!那个猪头竟然连电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