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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晓海原想哈哈大笑,做出十分轻蔑的样子。只是当他扯动了唇角,却是笑得极为不自然。
他知道自己是心虚了,并且隐隐有几分不安。
宁晓海却也不愿意失了颜面,故此故作不屑说道:“那我倒拭目以待了。”
而宁晓海也好似安慰自己似的说道:“这里可是海溪城,又不是敦煌。兰家若要动什么手脚,哼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易曼琳更是紧紧抓住了宁晓海的手臂,替宁晓海助威:“兰令月,你要是用兰家之势欺辱宁哥,我娘也不会袖手旁观!”
兰令月失笑,眼神之中顿时多了几分讽刺。她随意向外一望,却已经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了。而这位来者,面色也分明有几分的难看。宁晓海留意到兰令月的目光,也顺势望去,却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匆匆赶来之人,分明就是自己的下属。
“爷,不好了。”那下属赶来,却是一脸苦相。
宁晓海顿时冷脸:“究竟发生何事,可是有人暗中下绊子?”
那下属一脸莫名:“爷说什么?属下却是不明白。实则是爷上次进的那批药材,那可是花了重金的,如今,如今——”
宁晓海自然知道,这批药材是何等珍贵。当初他为了一口吃下来,甚至还借了一些债,当然目的就是为了趁着大周的战事趁机转卖赚上那么一笔。
一听到此处,宁晓海顿时多了几分激动:“如何了?难道有人来对这药材动什么手脚?”
要知道如今大周战事的消息已然传来了,这些防疫病的药材自然也是炒到了一个很高的价上去。宁晓海这些日子,也是有些飘飘然,只要稍微算算,自己可不是赚了一座金山?只是为了价更抬得高些,宁晓海也压着没有出手。如今这些药材可是成为了宁晓海的心尖尖。十个银珠也比不上这些药材!
那下属却是一脸苦相:“方才我听到消息,大周的战事,已然是结束了,只恐怕这些药材也用不着了——”
宁晓海顿时如落冰窖,他顾不得失态,迅速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混账谣言,你便乱传!”
那下属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这件消息,在今天传的所有人都知晓。”
宁晓海手指发软,他不由得松开,情不自禁的看着兰令月,厉声说道:“是你!”
“宁公子是问这批药材是我卖给你的吗?你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一贯以诚待人,自然也不会骗你。不错!是我。当初在敦煌,那波斯商人背后的人就是我。我本来想卖给二叔,可是你为何要来争呢?”
兰令月摇摇头,仿佛十分感慨的模样。
宁晓海原本只质问可是兰令月放出这些谣言,岂料兰令月居然承认当初这批药材是兰令月卖给他的。宁晓海似想到了什么,顿时如落冰窖,浑身冰凉!圈套!这一定是圈套!当初他利欲熏心,故此硬生生将这批生意从兰风谷手里抢过来,然而这件事情居然让兰风谷知道了。兰风谷也是个小气的,对他这个儿子也没那么热络了。宁晓海虽然不屑想自己也犯不着在意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况且自己还有易曼琳,然而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有些懊恼的。毕竟兰风谷这个爹曾经也给了他很多方便,很多机会。而自己显然也失去了一个靠山。
如今这批药材居然是兰令月卖的!她挑拨自己和兰风谷之间关系,如今居然又传出大周不再需要这批药材的消息——
他是个自负聪明的人,如今却是觉得背后一凉,竟有些无措之感。
兰令月含笑看着他:“只可惜,大周战事居然这么快结束了,我似乎记得,当初宁公子买了我这批药材时候,因为竞价的关系也花费了不少银钱。我是赚了,可是让宁公子亏了,我这心里也真是有些不好受。不过,这消息也未必是真消息,等大家将这消息打听清楚,倘若是假的,宁公子照样能卖一个好价钱。”
此时大周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不过并没有传到西域这边来。只不过今天,兰令月特意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而已。一旦人心起疑,便是宁晓海折了价,也是卖不出去的。况且这些消息,宁晓海也是想捂也捂不住。
宁晓海俊朗的面容顿时有些扭曲,眼神带着几分狰狞看着兰令月。
卖掉了他的女人,宁晓海只是觉得面子过不去,反正他也是个女人如衣服的性子,又如何会在意呢?然而兰令月竟然让他亏了这么多钱,又失去了一个大靠山,这才是狠狠插了宁晓海一刀!
宁晓海近乎怨毒的看了兰令月一眼,平时的放荡冷傲样子也是荡然无存。
“今日算我宁晓海中了你的算计!兰令月,你不过依仗自己的身世,依仗兰氏的支持,如此算计于我罢了。听闻你在斗宝大会,可是被人赶出来。如今,倒寻上我耍弄威风?”
宁晓海语调颇为阴沉,眼中恨色流转,却也是在大庭广众下揭了兰令月的伤疤。毕竟此事,兰令月亦是颜面受损。
兰令月却是将手指比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
“宁晓海,今日我只是损了你大半家财,你可相信,我能让你一无所有,落魄如过街老鼠。”
如此平静的话语,却隐含莫大的威慑之力。
便是宁晓海在愤怒之中,也是禁不住生出了一丝寒意!
他竟然不敢与兰令月对视,只丢下一句奉陪到底就匆匆离去。
而在一旁,兰晓却收敛了自己眼中荣光。从前自己真是很傻啊,他那么喜欢易曼琳,可是易曼琳其实半点没将他放在心上。也许如今易曼琳已经忘记了,宁晓海是以如何残忍的手法伤了自己右手!
兰晓拂开了袖子,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猩红伤疤一眼,心中微微有些苦涩。
至于那金成,早就扯着银珠走了,估计是要跟银珠清算。只是那银珠若是识时务,就该将人家祖传的玉佩给交出来。毕竟如今,银珠只是金成的奴了。在西域,一个奴被主人打死也是无人追究的。
一旁,安氏侧过脸孔,对着阙妙朱说道:“这宁晓海囤了一批药材正指望靠着这些药材发财,哪里得想竟然是中人别人的算计。”
只因宁晓海平素行事是极为张扬的,又拉着易曼琳耀武扬威,故此连安夫人也知晓他平日之行径。
如今瞧在眼里,安夫人心下竟然有几分快意了。
哼这宁晓海又算是什么东西,无非是一个生得俊俏些的流氓罢了。那易曼琳瞎了眼睛,却也是让木城九姓里面其他人跟着蒙羞的。要知道,宁晓海平时可是个张扬的人,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
话一出口,安夫人方才想起兰令月和阙妙朱之间似乎有些不快,一时之间安夫人也微微有些尴尬,却也只能掩饰性的笑笑。
安夫人无意间的一抬眸子,看着兰令月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随即只见兰令月竟然盈盈走到了她们这处雅阁之前。
就连阙妙朱一直十分宁定的面孔之上,如今也是分明多了几分讶色。这个兰令月,这是什么意思?
暗中看热闹的旁人更是被调动起八卦积极性。
啧啧!兰令月和阙氏之间的过节,他们个个也是有所耳闻。当然这其中本来也就免不得有阙氏的大力宣传。无非是想让众人知晓,这兰令月是个无能的质子,又曾行那低贱之事,根本不配继承兰氏罢了。如今看兰令月处置宁晓海的手段,那也是个厉害小气的,手段更是有些绝。如今设想,兰令月必定也是必定会嫉恨阙妙朱对她的驱逐,而这阙妙朱却也正好也在这里——
他们一个个,顿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阙妙朱思忖之间,只见兰令月也是已经到了门口。
此刻门扇大开,只用帘子轻遮。
两位夫人看了兰令月一眼,更是禁不住啧啧称赞,好个美貌的少女。远看已经觉得十分可人,近些来看更是美上几分。关键是对方身上那不卑不亢的气质,有着一股异样从容的味道,实在看不出兰令月曾经做过质子。要知道若是质子,那就要仰人鼻息看人眼色,气质自然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了。
阙妙朱心中也禁不住有些气堵,她知道自己是小瞧了兰令月了。
若别的女子,被她赋予了这么一场刻骨铭心的羞辱,早就像扒了尾羽的鸡一样狼狈不堪,哪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不错,最初她就是准备借着这一场羞辱,彻底毁掉兰令月的。让她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尊严——
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那可是大奸之人才能有的。
“令月见过阙三小姐——”
兰令月福了福,却也是礼仪周全。
“兰小姐客气了。”
阙妙朱温婉而悦耳的嗓音响起,却是透出了疏离的味道。
这份高高在上,那是阙氏特有的高傲和矜贵。
兰令月不由得再开口:“未知三小姐和两位夫人商量什么,可是愿意告知令月?”
阙妙朱轻轻笑了一下,方才说道:“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兰令月不配知道。阙妙朱心忖兰令月胡搅蛮缠,不过如此。
兰令月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当然,这是令月逾越了。不过,若三小姐是对摩尼小镇那块地有兴趣,想要盘下来,令月不得不说一声,抱歉!这实在让我很不好意思。我稍快一步,已经将那块地买下来了。”
阙妙朱先是一凛,随即她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她心中成算,兰令月如何知晓的?更不要提兰令月居然已经抢先了一步,将那块地给买下来。最关键的是,兰令月又如何知晓此事?
这种感觉当然是非常的不好受,仿佛自己准备享受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果实时候,内心的私隐却被人清晰看透,并且将东西抢了去!
兰令月如何知道的?阙妙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像她这种聪明人,最忌别人猜透了她的心。
实则兰令月知道阙妙朱前世对这块地有意,料想如今也是如此而已,只可惜阙妙朱已经是失了先机。
“兰小姐多虑了,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买这块地。貌似那处十分贫瘠,难得兰小姐喜欢。”阙妙朱说话口气却不露半点自己心中所想,仿佛毫不在意的模样。
兰令月也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了,虽然是块贫地,只是若不小心得罪了阙氏,令月回去说给母亲听,她也是会怪罪我的。阙三小姐没这个意思就好。”
两人隔着帘子望向了对方,目光接触之间,仿若有火星飞溅!
只是阙妙朱这心里,却全然没有她所表现那般淡然,她只觉得自己心口似被人插了一刀那般,还隐隐在滴血。
兰令月,不过是一个小卒子而已,本来就该如自己脚下的石子,谁会跟一颗路上石子计较呢?她本来不配让自己留意,甚至不配让自己讨厌。
可是这颗小石子,如今却是硌得自己很不自在,让她很不舒服。
她让自己喜欢的男人留意,甚至夺走了自己想要的地,明明只是颗小石头却偏生让她生出怒火。
还有就是兰令月确实生得很美,并且美得很有味道。
旋即兰令月就向着阙妙朱告辞,阙妙朱看着她离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