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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把那顶皇冠拍来。”丁博一玩世不恭地说。
列素如扑哧一笑,“凭小女子我?”
丁博一只笑笑不回,列素如便言归正传,“你为何不去?”
“不方便。”他微一蹙眉头,简洁地说,显然也不会再说下去。
那天的酒会也许会有他不愿意碰见的人,列素如从不探人隐私,便打住不说。
“谢谢你,博一。”她由衷地说。
“若任务失败,可要受惩罚。请吃一顿饭如何?”丁博一爽朗一笑。
列素如不满的咕哝二声,状作无奈,“趁早定时间地点吧。”
“不如就到你家?”丁博一撑头看着她,微有些无赖,眼神清亮戏谑。
她一时怔然忘着,脑子里却是那个背影,若他转过身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定然是昏暗而深不可测的,会让人透不过气,却逃离不开,呵,她在想什么,她不会因为一个背影而喜欢上一个人吧。
丁博一疑惑朝她挑眉,一颊微露酒窝,清甜入心。
“不嫌舍下简陋的话。”她施然笑着起身,赶紧挥走脑中那让她压抑和窒息的思绪,出了办公室,却一边走一边想,这世上的喜欢真是千奇百怪,可能一个笑,一个动作,也有可能是那人的文字,眼神,声音……便轻而易举使人沦陷,而她,却因为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想来有些可笑,让人觉得,喜欢与爱是多么简单的事,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未能找到,看来努力与否,并不是爱情的重点。
世事又是多么的奇妙,这几晚那男人总在她的梦里转身,不停的转身,可是仍然只有黑暗,她奔向前去,他却又背对着她了,她迟疑着脚步,闻着那独特的香烟的味道,头顶是那盏勿明勿暗的坏灯,她害怕,她怕他突然不见,灯突然完全熄灭,可是那背影早已经打动她的心,她也直觉那背影是孤寂的,是需要安慰与陪伴的,于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拥住他,那一刻的满足如此的真实,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心如同粘稠的粥一般,浓得化不开了。
男人与女人本是一体,凭着本能,去找那个合适的人,也许找到了,便是如她这般,满足,圆满,再不需要其它了。她缠绵悱恻的留恋不愿意离去,想着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梦却在这时突然断裂,灯灭人散,黑暗中,只得她一人,又是死一般的静,她悠悠转醒,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梦中梦。
下午茶时间,崔丽珍又一次打电话来催促她回高家吃饭,她当时正在茶室打磕睡,昏昏沉沉不知时分。
好一会才道:“妈妈,恐怕不行,你知道我的工作……”
“素如,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你回国已经这么久了,基于礼貌也应该来拜会高叔叔,是不是?”
“妈妈,我让你难做了。”
“孩子长大了,便事事不由人,素兰也是喊忙,不是工作便是应酬,有时候妈妈真想将你们塞回去,重新带大。”崔丽珍不免感慨。
列素如想笑却笑不出,她何尝不怀念那时,“对不起,我会抽空上门拜访的。”
“对了,你有空说说素兰,她交朋友太不慎重,最近竟还同程维熙玩在一起。”崔丽珍说到小女儿便有些头痛。
列素如睡意顿醒,“维熙?!”
崔丽珍叹了口气,“其实,和程家真是一笔糊涂帐,你爸过世后,程家的公司也被人收购,老程也……维熙这孩子我倒是一直挺喜欢,你爸更是很看重他,多有提携,所以当年便作主给你们订了婚,虽然这些年我们都没有来往,可是想想,他为人子,也没有什么过错……”
列素如哭笑不得,“妈,那个订婚作不得数的,何况你们都清楚他向来喜欢的就是素兰,是爸爸硬要撮合我们。”
“什么话?!别说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冲他和你订过婚,直到现在也没个话来,他还妄想着追求素兰?”
“什么时代了,这事可不要再提,素兰做事有分寸,高启待她还要怎么好?我有空找她好好谈谈就是了。”
崔丽珍对自己女儿十分了解,颇为担忧,“维熙如今在市里混得不错,前途无量,素兰的眼界向来高,你知道的,阿启呢,确实是个稳当的好孩子,不过如今是压在你高叔叔下,作不了主,素兰难免有些三心二意,可女人家选对象,确实要慎重,就维熙来说,最好还是不要碰,是不是?”
也不怪崔丽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列巍出事,对一家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何时想来都心有余悸。
“但愿素兰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从小就优秀,纵然这些年落魄,也是傲骨峥峥,不敢落于人后,这点倒是最像你爸。”崔丽珍爱女心切,仍然诸多维护。
列素如低声道:“像爸有什么好。”
崔丽珍便不再说了,只嘱咐她安排时间去高家。
列素如知道妹妹向来眼高于顶,争强好胜,但心地却善良,有担当,懂得为别人着想,从小就是让人难以挑出不好。母亲要求的有权有钱倒不是重点,若能找到一个知她懂她惜她的人才是福气,可是要想让素兰爱上一个人,未免太难,这个天子娇女啊,列素如摇头笑笑,妹妹始终是她的心头肉。
她想的没有素兰这么乐观,这社会早便已利益充斥,现实势利得一塌糊涂,列家如今身份尴尬,不高不低,无人可撑起门面,母亲改嫁后,家庭关系更是复杂,若是名门旺族,这几条便可将素兰拒之门外,始终门不当户不对。
可素兰这些年仍然混迹于当年的圈子,她自己也争气,没让人瞧低,甚是让她觉得欣慰,在这点上,她甘拜下风,妹妹才是迎难而上,从不放弃自己的人。
她还记得,在母亲屡次劝她回国不果的时候,素兰也气愤的打了一通电话给她,骂她是缩头乌龟,只懂逃避,她如今还清楚记得那天素兰说的话,“我知道,外头许多人看我和妈妈的笑话,连亲朋好友都不例外,就等着我们孤儿寡母哭着求着让他们收留我们呢,呸!就让他们伸长着脖子等吧,我和妈妈是不会认输的!你就在外头好好呆着,反正我们也不指望你,可是我替爸爸冤,这么多年他白疼你了,我还知道,爸爸给你留了一大笔钱,你就留着在外头过好日子吧!我们才不稀罕。”那年素兰才19岁,对人情世事还似懂非懂的年纪,那样的洒脱无畏。
列巍对此也太清楚,崔丽珍和素兰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生存并且漂亮高贵活着的人,他并不担心,唯独对她放心不下,在信里他也不忌让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要求她不要回国,怕她无法面对那时局面的混乱。
这些事一想起,总是让人感慨万分,列素如也知道自己的是非观念太强,太纯粹,不过父亲恐怕没有想到,无欲则刚,这么些年,她也咬咬牙过来了,未用过他一分一毫,母亲其实也想错了,她仍然要强,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而已。
8
8、第 8 章 。。。
绮丝慈善拍卖会,以晚宴的形式在易城世贸大厦顶楼举行。
世贸大厦共56层,全城最高的建筑,如此安排,已可见此次拍卖会的规格与档次。
列素如了解到,绮丝慈善拍卖会是由《商界》杂志社发起,一年一度,已成功举办过三届,每年拍得的善款都上千万,并且一年比一年更创新高,城市的高速发展在每一处角落都可验证。据闻光去年便筹款达三千五百万元,如此好的势头,以至于拍卖品越渐精益,皆是名家私藏,价值连城,获得各方大力的关注,媒体杂志无不拿这场全场盛事加油添醋大力报导,每一个信息,每一条新闻,每一张图片,都赋予了奢华的味道,多少能人志士在此一掷千金,博名声,博彩头亦或是博美人一笑,从来都不缺素材与故事,拍卖会虽一晚即落幕,但连带的反应却引得人津津乐道,挖掘不止。
列素如更知道,妹妹任职的茗薇公关公司自成功操办过几次绮丝拍卖会后,也名气大增,素兰颇引以为傲,何况她已是茗薇高级策划顾问,在业界,已是独当一面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列素如也以她为傲,今晚她也想趁机瞻仰一番妹妹的风采。
列素兰为这个慈善拍卖会已足忙了一个月,这也正是她们姐妹多年未见也没时间好好坐下聊一聊这几年过往的主要原因,列素如自己何尝不是呢,今日来参宴,本是临时起意,加之不想影响妹妹,所以并未告知。
朱影与她穿得低调,但这种场面不能失礼于人,列素如在首饰方面也是私家珍藏倾囊而出,朱影的一袭行头,也由她借出,自进场开始,朱影便坐立难安,身上像爬满了虱子,待安排了位置一坐下,便悄悄朝列素如说:“主编,怎么办,我紧张死了,你说这些钻石珍珠啊,万一这人来人往,有什么闪失,我真是卖掉全副家当也赔不起啊。”
列素如一直在扫视全场,对场地略为熟悉,便大致锁定几个目标,心下默记,早权衡许久,对朱影的反应,无奈的笑笑,安慰道:“你当它们是赝品不就好了。”
朱影拍拍胸脯十分惊恐,“这怎么行,戴上身,那重量都不一样,简直像压着千斤鼎。”
列素如让侍者给她一杯冰柠檬水镇镇惊,见此时人也基本到齐,正落座攀谈,不无担忧道:“并非自助式,你看,十人一桌,位置早定,自成一圈,看来并非结识新交的好场所,我们又不似那些女明星,可随意周旋,若冒然找箫笙,自报家门,必让人误会去意不善,大煞风景。”
朱影叹了口气,“是啊,会场严禁记者媒体进来,我们刚才都被审核好久,你看看,个个来头不小,有头有脸,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些做了婊 子还要竖牌坊的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列素如心下想,就算不考虑这一点,也要顾忌妹妹的脸面,若非没有茗薇的严格审核和把关,保持着高度的隐私,慈善拍卖会未必如此热闹风光,说到底,不过是为一干闲得无聊的富豪之士开辟一个以供取乐的安全场所,到底有多少慈善的成份,早不必深究。
她正这般想着,便有侍者借送酒之时,附耳对她说:“列小姐,请随我来,有人找。”
她点点头,那侍者带她穿过酒桌,一路朝天台走去,路过一桌,竟赫然见到贺路云,一身矜贵打扮,大方得体,俨然富家千金,与众花招招展的明星气场截然分开,贺路云似乎并不意外看到她,还微微颔首以示招呼,随即便不再看她,目不斜视与同桌一众中年男女谈话。
侍者推开一侧并不显目的小玻璃门,列素如只觉得眼界一下子开阔,看到的是半个易城,星星点点,高矮遍布的丛生于眼中,真是波澜壮阔,让人惊叹,她不由得感慨的叹了口气,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城市最高处的稀薄空气,突然一阵香气入鼻,已被人拥住,她只愣了几秒钟,便伸手揽住那妙曼的身体,又惊又喜,“素兰。”
“好你个列素如,竟然来了都不通知我一声。”列素兰一身职业套装,发梳成鬓,端庄大方,正嗔怪看着她。
列素如只笑笑上下打量她,欣慰之情不言于表,喉间其实早哽咽,所以便不出声,只再一次抱住妹妹。
“真好,姐姐,我们又在一起了。”
列素如已平复下来,正待说什么,列素兰却放开她,抬腕看看表,抱歉道:“今晚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场面一时不盯着我都不安心。”
“不急不急,工作为重。”她马上说。
列素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