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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了半天,高氏渐渐平息。
“陈婆子。”轻轻唤着陈婆子,让陈婆子上前,凑近陈婆子耳边说了几句。
陈婆子不断点头,然后走了出去,留着一脸狰狞的高氏。
二房,秦涟坐在榻上,手中拿着针线,旁边做着个两三岁的奶娃,身子单薄,稍显瘦削,面色不算白皙,由着婆子搂着,行动迟缓透着木讷。
“姨娘,喜露回来了。”婆子凑近秦姨娘身子,轻轻说道。
秦涟放下绣活,抬头说道:“回了,那边说了什么?”
语气有丝急切,苍白的脸漾起点点红晕,似期待,似焦虑。
喜露小心护着金橘,进了门,说道:“回姨娘,高姑娘说祝姨娘跟二爷多子多福,让奴婢带了盆金橘回来。”
喜露怯怯说着,有丝惶恐,外人都知道秦姨娘温柔贤淑,不与人争斗,唯有屋里这几人知晓,秦姨娘的温柔和贤淑,都只在外人面前。
屋里这几人,那个没被折磨过,后院这地方折磨人,都见不得光,哪会让别人知晓,高姑娘这话分明是置气秦姨娘。
秦姨娘跟前就养着三姑娘,三姑娘打从娘胎就身子不好,二爷又是个好色的,这院里时不时进人,别说赵府,整个苏州人都知道。
秦姨娘端着性子不争宠,多子多福……这话够讽刺。
“不要脸的贱人,真以为自个是赵府夫人,敢编排我……”温柔的脸一闪而逝狠辣,看着喜露和后边的婆子惶恐不已,不知秦姨娘又打算做什么?
第十五章
“翠柳,事情查的如何了?”唐嫣端着身子,偎在榻上,庆哥儿喝了些粥,这会睡了。知道贵婆子是大爷院里的人,唐嫣做事愈发小心。
对这个男人不是不怨,不是不恨。
怨、恨又能如何,女子出嫁从夫,就算她出生名门,相府贵女。
出了相府大门,她便只是赵府夫人,期盼着夫贵子多,这日子才能好过,入府不得宠,遭人陷害,几近丧命,其中苦楚她不能说,也无法说。
府里谁不盼着她出事?盼着她闹事?只要她动手,马上就会有无数麻烦上门,那个男人不能靠,在她醒过来时就明白。以夫为天是这时代的准则,她所有的委屈只能藏着,高氏明着暗着使绊子,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两世为人,她比谁都能隐忍。
赵府水太深,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融合这身子的记忆,高门内宅的龌龊,她哪会不懂,只有入了爷的眼,进了爷的心,得了爷的信赖,她才能有活路。
从明白赵府处境那刻开始,唐嫣就了然。
在书斋架子上,翻出一本医书,名曰《五禽修身法》,由华佗弟子吴普至五禽戏演变而来,名为养身,实则练气,《五禽修身法》共分四层,每一层又细分三境界。据医书记载,修炼极致,身外化身并非儿戏。
第一层为凝神,使人耳聪目明。第二层为聚神,能凝气为利刃,第三层为造神,丹田凝成实体,第四层大神,夺天地为造化,此为大乘。
压下急促的呼吸,唐嫣紧张看着手中小娟,这分明是修真心法,吴普乃华佗喜爱弟子,百岁高龄,被民间因为活菩萨,现在想来只怕吴普成就并非世人所知那般简单。
空间时间比例高于外面,这让唐嫣愈发放心,边修习《五禽修身法》边翻阅古医术,从赵洪晋在月华院歇息过后,府里众人安生不少,唐嫣小日子甚是悠闲。
不时差翠柳送些膳食,为赵洪晋进补,这些膳食中唐嫣小心加了些空间水,她知道这日子要想安稳,赵洪晋决不能有事,不过,她知道不能一下子就让赵洪晋好过来,得慢慢调养,中毒一事戳穿后,赵洪晋看翠柳的眼神,让她有些防备。
赵洪晋没说那人是谁,唐嫣低调没开口询问。
高门日子,就得多听少说,多看少言。
“回夫人,有些明媚了。”说罢,抬头张望四周,见唐嫣点头后,方才继续开口道:“夫人出事那晚有人瞧见孙氏跟前的大丫头巧梅出去过,亥时才回前院挽香阁”
“去哪了?”唐嫣皱眉,眼中带了些许疑惑,不是二房的人?
翠柳道:“隔壁街牛家肉铺,见了牛二,听看门苏三说,巧梅回来时神色慌张,怀里踹了个包裹。”
抿着嘴,唐嫣没急着插嘴。
须臾,说道:“喜儿可是知道些什么?”
见喜儿欲言又止,唐嫣开口问道,喜儿性子诚实,瞒不了事,出嫁时相府夫人本不打算让她随嫁,好在衷心,有些事唐嫣也不避着她,一来想让喜儿长个心眼,二来也打着磨练喜儿的念头。
喜儿是她跟前的大丫头,日后就算嫁了人,也是她院里的人,左右都得学着。
“前些日子,二房屋里伺候的香柳不知道怎么,被秦姨娘罚了,赶出了赵府。后院厨房的烧火周婆子,说是冲撞了二夫人,挨了三十板子,这会还在屋里养着……还有高姑娘院里看门的小厮来福,被高姑娘罚去后院刷马桶。”喜儿轻轻念着。
屋里静谧,就听着喜儿清脆的声音。
说着说着,喜儿有些不忿,香柳平素跟她交好,两人交情不错,这会被罚,她自然觉着难过,心里对二房很是不满。
听了喜儿的话,唐嫣神态平淡。
然,翠柳身子朝后退了两步,看了眼喜儿。
哎……
喜儿怎么说,也是夫人随嫁丫头,怎么就这么没心眼?
“听府里下人说,香柳跟你关系不错?”唐嫣淡淡说道。
见唐嫣这样询问,喜儿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倏地惨白,“碰!”双腿笔直跪了下去,这声响光听着,都觉得疼。
喜儿虽实诚,并非傻。夫人那事府里还时不时有传言,说夫人不守妇道,与人幽会。女子最重名节,这事刚传开,翠柳雷厉风行,直接杖了几个多嘴的丫头婆子。
才算将这事堵住,那晚发生的事,唐嫣记不清,许是因刺激过大,这身子下意识排斥,听喜儿解释说那晚她莫名受伤混到在赵府偏门,身边还隔着个包裹,里面是些男子的衣物,被二爷抓着,以不守妇道关在柴房。
大爷身子不适,歇的早,没人敢通知大爷。寒冬刚过,夜风生凉,唐嫣被头磕破了皮,再吹了冷风,这不病了,好在喜儿上心,让下边人拿了药,不然唐嫣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一回事。
“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很快就淤青一片。
唐嫣没阻止,喜儿太实诚,这分明是被当了枪使,那晚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章程,爷那边虽没开口,却也盯着这事,那晚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对唐嫣都没好处。
不管是为了清白,还是为了相府名声,都不能马虎。
“喜儿你跟在我身边时间不短,怎么做事还这般糊涂,那晚的事,府里虽下了严令,可人多嘴杂,一旦传了出去,你家夫人我的名声就全毁了,到时别说苏州怎么看赵府,就连京中相府名望都将受陨,赵家、相府皆是体面人家,这个脸咱丢不起,也不能丢。罚你半年月例,日后好好跟翠柳学着点。”唐嫣疲惫说着。
香柳在她出事后,就被赶出了赵府,这其中的猫腻她哪会不知晓。
“翠柳稍后给京中传信,让娘派人追查香柳,最好找出香柳的行踪,将她带回赵府。”她入府时日太短,府里心腹不多,这事只能让娘出手。
“奴婢马上就去办,周婆子,来福那边要不要奴婢……”翠柳比划了个手势。
唐嫣轻摇头,开口道:“这事先撂着,爷会插手。二房那潭水深着,我入府时间太短,插不了手。给我盯着二房那边的人,二房院里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咱们看戏就成。”
别说没见面的秦姨娘,单就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就没一个简单的,再加上院里那些个通房暖床丫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还不知道怎么搅合?
聂氏看似端庄贤惠,实则不知怎么心狠。二房屋里进了这么多人,可诞下的子嗣就那么几个,到现在林继云就一个嫡子,庶子一个影都没有,女儿也就两个。
女人家的心思都深着,巧着。没两分能耐,哪能在后院活着。
将翠柳和喜儿都打发出去,清明过去后,日子渐渐回暖,三月扶柳,煦风拂面,让人有些倦怠,唐嫣喜欢泡澡,等翠柳一出去,夏荷唤着小厮抬着热水进屋。
“都下去吧,待会庆哥儿醒来让贵婆子抱过来。”唐嫣缓缓解下亵衣,搭在一旁的屏风上,院里的人都知道,夫人一日泡两次澡,晌午一次,晚上一次。
晌午过后,夫人泡澡后,会小憩一个时辰。
“吱嘎!”清脆关门声后,唐嫣进了趟空间,装了些河水,倒入浴桶之中,那日洗精伐髓后,唐嫣不敢再入河水泡澡,毕竟空间水不是凡物,贪多不好,随即,唐嫣在洗漱泡澡时,稍稍加入些空间水。
一日,唐嫣无意沿着河水蜿蜒而上,走到河水尽头,发现了泉眼,泉眼处泉水不似下游河水,泉眼处成乳白状固体,占据泉眼二分之一,呈太极图形。
隐隐散发清香,唐嫣讶异,脸盆大小的泉眼,与下方两米宽的河道甚为不搭。
从竹楼处拿出白玉瓷瓶,小心装了半瓶乳白泉水,泡澡时,滴入一滴,顿时清澈的热水呈现乳白色,浴桶一旁放着青翠竹叶,竹叶冷冽清香,唐嫣每次泡澡都会洒上不少,故此唐嫣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竹叶清香。
唐嫣褪下衣物,缓缓步入浴桶。
用瑜伽的姿势盘坐在浴桶之中,古代浴桶并不小,呈椭圆形,够两个成年人洗浴。
闭上眼,修习《五禽修身法》后,唐嫣很快察觉到五官灵敏不少。
这发现,让唐嫣对修炼愈发上心,翠柳和安婆子让她多关心关心爷,如今爷院里就一个高姑娘,她努力点,爷的心迟早在她身上。
对此,唐嫣有些不屑,爷若真能对他上心,早在她出事那会,怎么不出手。
那个男人她不会奢望,不敢奢望。
她求个安稳过日子,要是连心都丢了,深宅高门唯有争斗,她不愿,也不喜。
轻嘘一口气,乳白的热水渐渐变为清亮,青翠的竹叶仿佛暗淡些,竹叶辛凉,带寒,不利女子身孕,这身子还未圆房,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子未张开,她也不想怀孕,对此并没什么顾忌,她巴不得被人忘了,每日逗逗庆哥儿,看看书,闲暇时刻转转,悠闲赛神仙,可高门真能如她所愿?
第十六章
“爷,高姑娘在外边,说是煲了鸡汤。”李鲁低头,轻声说着。
酉时,天色渐暗。
每天这时候,李鲁都会开口提醒赵洪晋,赵洪晋放下手中账册,眉头微皱,书房重地,府里女眷不允许接近,这是规矩。
想着看了李鲁一眼,本以为高氏是个安分的,没想心思也很深,看来得好生敲打,李鲁在他身边伺候了好些日子,竟然连本分都忘了。
见赵洪晋缄口不语,望着自己,李鲁当下后脊发凉。
都是贪心惹的祸,记着高氏给的二两银子,连府里规矩都忘了,猛的下跪,磕头求饶道:“爷,奴才该死!”
“下不为例,罚你半年月例,若有下次别怪爷心狠。”李鲁是陈嬷嬷的表侄,虽有些贪小便宜,其他还不错。看在陈嬷嬷面上,他不会做的太绝情。
“是。”额角破了皮,点点血丝顺着额角滑落,李鲁却不敢抬手擦拭,明白这事算是过去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