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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豁然间对上了那双张开着的褐色眼睛,他立在原地,女尸那死不瞑目的充满了憎恶和诅咒的眼神,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缩,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但是下一秒他的手抽了回来,他压制住内心的恐慌,他的副官和那个年轻的守卫就在他的身边。真是可笑,这只是一个死去的女囚,他怎么会害怕一具毫无知觉的冰冷的尸体。
他迈进了房间里,眼睛从那具死相恐怖的女尸上移开,不自觉地瞟向墙壁上的血书,那是一段段参差不齐的文字,有的字迹大,有的字迹小,有的血液浓稠,有的稀释,还掺杂着一些六芒星的诡异图案,象形文字,和人身兽头的异教神灵。但是有些文字的是可以辨识的。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你永远不要妄想停止!它被恶者之血催动永不停止,我以我的血食供奉,撒旦的恶灵即将到来!在最后审判之日!你将不死也不生,你的灵魂将在地狱沉沦永不坠落,你将活着忍受受地狱之苦,在撒旦的恶灵来临之际,你无处可逃!注定要下地狱!!下地狱!!”
“她用什么做到的?!”他猛地揪住了守卫的衣领。守卫战战兢兢地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囚犯在进入到这里的时候,都被严格地搜身,绝对不可能带入任何利器。
“她把牙刷的手柄磨成了利刃,”雅各布上尉弯腰拾起了地上一个小物件,略带沙哑地说:“我想她是挨不过那些刑罚,才会畏罪自杀的!”
“这个□!女巫!”他的冰蓝色的眼睛狂乱地一遍遍地扫过墙上的诅咒,再也顾不上有什么人在场,嘶声喝到:“立刻烧了这里!烧了这个房间!烧了这个下贱的肮脏的女巫!”
守卫的脖子被他勒地发青,待他放开之后,不住咳嗽着。
他闭上眼睛,额角的青筋暴起。一阵剧烈的头疼,让他几乎支持不住身体。脑海里浮现的,是墙上那鲜血淋漓的诅咒。他豁地张开眼睛,突然觉得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不清。
“将军,您太劳累了,请您立刻休息。”雅各布上尉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咬紧了牙关,摆了摆手,挣开了雅各布上尉的搀扶,他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空了一般,但是他用强韧的意志力坚持着迈动双腿,快步走出了这个四壁刷满了血浆的囚房。
他一直在抽烟,仅靠抽烟并不能维持他的需要,他的身体极度疲惫,可是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起鲜血淋漓的墙壁和恶毒的咒语。其实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选择了这条同往至高权利的荣耀之路,就不该对别的什么抱有幻想。总指挥说的对,有时候人会寂寞,只有王者和强者才有权利享受这种寂寞。他的敌人无法直接伤害他,因为他太强大,可是自从有了她他就有了弱点,尽管他想方设法得隐蔽这个软肋,可还是脆弱到不堪一击。墨菲斯是这样,那个恶毒的艾米丽也是这样。该死的,他就不该给那些下流胚子任何机会。
他不相信,艾米丽是因为受不了严刑拷打而选择自尽,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柔顺善良的姐姐不同,那个狠毒的瘦小女人在用她的死向他示威,向他施展最后的也是最狰狞的报复。
不论那个女人的报复是否成功,至少她说中了一点,他之所以没有杀了她,而是把她囚禁在秘密监狱里,因为他尝试着结束这一切,他害怕这一切恶果会报应在她的身上,她是那么柔弱,任何人都有伤害她的能力。但如果一切真的不能挽回,他所心爱的女人不能保全,那唯一来自天国的一束纯白的光也泯灭了,那就让这个世界来陪葬,让整个世界都变成血与火的地狱,让所有的人都如同游魂野鬼一样在黑暗中攀索,作恶远比行善要容易地多,原本这个世界就充满了肮脏、虚伪和堕落,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报告将军,失踪的沃尔特中尉,他的尸体找到了!”雅各布上尉冲开了他的门,大声说。
他猛地望向雅各布上尉,坚冰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可这是全身麻醉,葛林医生,请告诉我,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她大声地喊了出来,“不,盖尔尼德,救救我们的孩子!——”那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墙壁上,那张黑色镜框里的画像,那个冷峻的男人,他有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可是这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模糊了起来,因为刚刚注射的麻醉剂已经开始起了作用,她闭上了眼睛,无助地伸向那画像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葛林医生,这个女人真是奇怪。”金发的女助手松开了缠在碧云胳膊上的胶皮带子,她的血管太细,在注射的时候并不太容易找到。
女医生已经穿好了白色的手术服,正在戴上塑胶手套,“她并不是个犹太人人……”
“不是这个原因,她总是盯着墙上的画像,喊着盖尔尼德将军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精神错乱了。”女助手将手术器械的铁盘子准备妥当,端到了小桌子上。
女医生转身看了墙上的画像一眼,站定了一会儿,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是的,这个女人在看那画像的眼神与其它女犯人不同,她没有仔细去考虑那种目光的含义,她乌黑的眼睛凝视着那张画像,似乎是能够与之交流,但是欲言又止,同时,也在寻找着信心和勇气。以往躺在这张手术台的那些女人眼睛里,除了憎恶和仇恨以及恐惧,不会有其余的表情,即便是那个男人长相再英俊也是如此。
“一切很快会过去的。”女医生对着手术台上这个陷入昏睡的瘦弱的东方女人,似乎喃喃自语着。
91第五幕—14 获救
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在几个小跑着的黑衣的党卫军上尉的环绕下,一个的穿着黑色制服的挺拔男人,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葛林医生看向那个男人,他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制服,领口佩戴着一枚大十字勋章,英挺的肩膀上一件将官才有的星。葛林医生和她的助手们吃了一惊,这个为首的长官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的。大家不自觉地向着墙上挂着的那张领袖标准照望去。他本人比相片上更加英俊,一双冰蓝色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他的五官和冷酷的表情,无一不在宣誓着作为日耳曼人的血统和特征,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看到了手术台上平躺着的那个被床单覆盖住头部、腹部血肉模糊一片的孕妇时,再也掩饰不住震惊和心痛。
葛林医生的塑胶手套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胎盘溺出的□还有黄色的组织液,她的手中承托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准确地说,前一刻还是一条生命,过不了几分钟,这个还没有长出眼睛,没有发育出鼻子的小肉球,就会停止鼓动。
俊美的将军一步步走进手术台,他的副官们尽职尽责地驱散了这个房间里的护士们。
“医生,请。”一个有着灰绿色眼睛面容冷峻的上尉军官示意她也出去。
葛林医生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的血淋淋的小东西。它接触到冰凉的铁盘子,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抽搐了几下终于停止了本能的抗争。
他走到了手术台边,纤长的指尖颤抖地掀开那覆盖在那个被穿肠破肚孕妇头上的白布,并不是她!他的表情有些放松,但是这种释然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冰蓝色的眼睛瞄向了身后的一排铁架子,那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排着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瓶子。里面浸泡着的,是各个时期的胎儿的标本。
正一步步走出手术室的葛林医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虽然她看不见那个高贵的目空一切的男人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出来,那个绿眼睛的上尉军官最后一个出门,在出门的同时关严了手术室的大门。
葛林医生来到了走廊的窗子边上,她空洞的眼睛望向窗子外面,不知道是真的雪,还是烟囱里飘出的尸体的灰。一年四季都漂浮着这些灰色的雪。她以为那些军人天生就是没有表情的,和他们石雕一般的脸一样,他们的心脏也是一块石头,她突然笑了出来,干瘪的红唇和那双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让这笑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怖,蹲在一旁的女助手瞪着羚羊一样的眼睛望着她。葛林医生咧开嘴勾着身子笑了起来,但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样干笑了一会,突然停住了,她的双眼变得更加空洞,她是个医生,妇产科的医生,她曾经亲手迎接过许多的生命,但如今为了活命,她被迫去活生生地取出那些不足月的胎儿,把它们制作成标本,她不知道集中营的医生把这些生物标本卖到了哪里,她不能反抗什么都做不了,军医命令她要一个5个月大的,于是她找了那个东方的女人,在刀划破她的肚皮的前一刻,她发现了女人胸口和后背的刺青,不是因为同情怜悯,而是她贪生怕死,虽然她预感到总有一天,这些党卫军的看守,会把她也送进那个终日冒着黑烟的焚尸炉里,可她还是想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她日复一日用这些孕妇和孩子的死亡来换得自己的生,她不配做个医生。她一边笑着,眼睛望向手术室那紧闭的门。两个黑衣的党卫军分立在门的两侧,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突然间,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地玻璃粉碎的声音。那些守卫似乎没有听到这巨大的响动,那黑色的帽檐下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漫天的灰烬,像是雪花在飞舞,终于一切都很安静了。
过了很久,足够久的时候,他终于从手术室出来。黑色的制服和他的黑色大盖帽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正,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不再像是鹰隼一般锐利逼人,而是如同死海之底的深洞,沉寂地不起一丝波澜。突然间,他怔住了,雅各布上尉就在门外,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娇小的黑头发黄皮肤的女人,她身上套着一件肥大的污浊不堪的条纹囚衣,那件过于宽大的衣服把她显得格外瘦弱,四肢和脖子像是小鸟一样纤细,只有小腹是微微凸出。她低垂着脑袋,彷佛是一个靠人牵动的木偶,她那头黑瀑布一般的长发已经被剪成参差不齐的短发。曾经那么灵动鲜活的乌凝凝的眼睛也变成一潭死水。
他的冰蓝色的眼睛闪过万般变换的复杂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有愤恨和心痛,最后一切都被恐惧和不安代替,因为无论他怎么抱紧她,呼唤她的名字,她的面孔上都不再有表情。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驶出了集中营的大门,行使在金黄色的梧桐大道上。集中营的中央是一庄高大的纪念碑似的烟囱,那里冒出滚滚的浓烟,那些被关押进集中营的犯人,有的在艰难地苟活,有的则要永远地葬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金色大道的尽头是他们生命的归宿。
“她很虚弱,贫血,营养不良,”艾克尔博士在仔细地检查过了病人的情况之后下着结论,他对一个戴着白色手套翻查碧云的头发的助手吩咐:“注意她的头发,每一处都要消毒,在那种地方待过几天,会染上虱子和跳蚤。”那个助手点点头,用一把细齿的小梳子更加仔细地排查,在她的头皮上敷上一层细细的白色粉末状消毒粉。
艾克尔注视了助手几秒钟,似乎在确认着她的操作,又对另一个助手说:“把血样留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