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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不想接,还是——”
“他昏倒了,现在还在昏迷中。”雷圳毅嘴角微微含笑,因为他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明显加剧的呼吸声。
“他、他怎么了?”萧七儿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是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她。
雷圳毅盯着窗外的雪,淡笑,“你现在还关心他?我还以为你们早已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
萧七儿被一句话扼住,迟疑了一下,“我只是——”
“七儿啊,你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吗?”
“……”萧七儿又一次的沉默,她刚刚听他的语气就明显的觉得少了之前的那股陌生,只是,她没有想到他恢复记忆了?
雷圳毅继续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吗?”
“不是突然记起来的?”萧七儿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你离开后,他单独去见了齐沧莺。”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记起关于你的一切,你不觉得这一次的他有些不一样吗?”
萧七儿双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心里矛盾着,他不一样吗?哪里不一样?身体颤抖,面无血色?
“齐沧莺又一次的把他的心给剖开了,而这一次用着双倍的药量让他化解了忘情散的毒性,可是,他记起来了,心脉受损,心力衰竭,如果好好的平复心情,好好的休养,大概还可以多活两年,可是现在,没时间了。”
现在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没时间了?萧七儿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胸口处一阵窒息,她颤抖的声音继续说出,“没时间了?什么叫做没时间了?雷圳毅,你说清楚了。”
“你说一个正常人可以有多少血吐?这两天因为你,他恐怕都快把自己血管里本就不多的血吐光了,而你,却没看他一眼,他不是病死的,是伤心死的。他想跟你结婚,想补回曾经的二级跳,所以结算了凰氏,他要带你离开,要带你永远的离开这里,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可是你呢?离婚吧,跟着你的未婚妻,我祝福你们。你的话,太刺耳了。”
“啪!”手机从自己的手中脱落,萧七儿只觉得眼前是一阵水雾弥漫,她眨眨眼,一滴接着一滴带着她余温的液体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的照片是自己曾经偷偷拍摄的,他在笑,笑容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温柔,他曾说过,我们先领证,以后一定补回那跳过的步骤,而现在,他努力着,她却放弃了。
你的话,太刺耳……
有多刺耳啊,她好像说了很多让他绝望的话,他问自己恨不恨他,自己好像说过不恨他,只恨自己,恨自己痴情,恨自己自以为是,恨自己不自量力,原来,恨到头终究是恨他薄情寡性。
“七儿?”启四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怎么了?”
萧七儿掀开被子,不管不顾身体的虚弱,忍着那一阵阵眩晕。
“七儿,你还不能下床啊。”启六上前按住她跃跃欲试的身体,“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究竟凌箫天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死了,被我害死的。”萧七儿咆哮着,哭喊着,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
寂静的夜,下了一整夜的雪,似乎,一夜之间,漂白了整个污黑的世界。
“告诉她了?”凌箫天摘下氧气罩,自己醒来的那一刻,眼前是一片漆黑,原来是夜深了。
“嗯,她知道了。”雷圳毅不敢多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今天应该不会下雪了。
凌箫天捏了捏自己头痛欲裂的额头,突然间发觉触手可及的温暖,“几点了?”
“已经十点了,今天天气不错。”雷圳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早上?”凌箫天心里阵阵恐慌,十点了?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一室的黑暗?
“怎么了?医生说你还有点虚弱,现在不能说太多话。”雷圳毅见他睁了睁眼,然后又闭上了眼,重复几次后,这才发觉他双眸中的毫无焦距。
凌箫天双手紧紧成拳,“把医生叫来。”
雷圳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下床头的按钮。
医生很快就到了,检查的检查,问话的问话。
“我看不见了。”凌箫天目无表情的睁着双眼,却是一片的黑暗,天色很好嘛?
医生手中的手电微微一怵,站起身,“这大概是暂时性的。”
“那什么时候才会恢复?”雷圳毅抢先问道。
四个医生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给了一个大概答案:“心情起伏过大刺激了视觉神经,只要平复心情,过两天就会好了。”
“我知道了。”凌箫天重新闭上双眼,感觉到耳边的轰鸣,眼睛看不清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看见她那充满委屈,却是欲哭无泪的心痛。
“我去找她。”雷圳毅狠狠的咬紧牙关。
“大哥,我不想让她……同情我。”凌箫天扯下氧气罩,大喊一声,却早已是气喘不止,“她不能受刺激了。”
“那你呢?你的眼睛——”
“医生不是说了吗,过两天就会好了。”凌箫天重新戴上氧气罩,然后,闭上眼。
雷圳毅徘徊在门外,一根接着一根的猛吸着烟,直到,烟的味道呛住了喉咙,直到,眼睛里氤氲里足够的水汽,终于,泪流不止。
朦胧中,他看见不远处又一道接着一道身影涌入眼帘中。
启六本不想来的,但又不放心让七儿一个人跑来,无奈之下只得乖乖的推着轮椅跑来这家私人医院。
整整一层VIP楼层只有他一个病人,满地都是铜臭的味道。
直到走进,两人才发现雷圳毅脸上未干的泪痕。
萧七儿惊诧,他哭了?他为什么会哭了?难不成是凌箫天他——
“你怎么来了?”雷圳毅显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真的是她来了。
萧七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我来看看他。”
“真是奇怪,昨天还是他去看你,你拒之门外,最后说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话激的他吐血不止,今天倒好,你来了,是良心发现,还是准备覆水回收?”雷圳毅笑的讽刺,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她,免得等一下又来一个急救的人。
启六咬咬唇,蹲下身子凑到七儿身前,“我们还是回去吧,他根本就不待见我们,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让我去看看他吧,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我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而已。”萧七儿语气和善。
雷圳毅犹豫了一下,最后让开身子,长叹一声,“别再刺激他了,他看不见了。”
“看、看不见?”启六诧异的看着他,“别告诉我看不见的意思就是——”
“医生说他被刺激到失明了。”雷圳毅省去了暂时性三个字,他看到萧七儿脸上渐渐凝聚的惊慌,又有点于心不忍,“暂时性的。”
启六怒视一眼说话只说一半的男人,再担忧的看着表面上虽然看似并没波澜,身体却明显在轻颤的萧七儿,手轻轻的覆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放松一下。
萧七儿感觉到身上的轻拍,微微侧目淡笑,“我没事,六姐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启六为她打开了病房,送她到门口,轻声说道:“有什么事就叫我,千万别太激动了,孩子还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点事,对你对他都不好。好好的控制情绪。”
萧七儿明白的点点头,自行推动着轮椅,路过客厅,缓慢的行至在他的病床前。
床上的人静静的闭着双眼,脸上仍旧是毫无血色,与着这纯白的病房相应成一色,他眉头微皱,睫毛轻颤,看来睡得并不安稳。
萧七儿默不作声的痴痴看着他,看着他那深深被针尖扎进去的手背青紫一片,他的手指是那么纤长白皙,是那样的指间分明,只是现在,骨瘦如柴。
“大哥?”凌箫天睁开自己的双眼,仍旧是漆黑一片,但屋子里另一股轻微的呼吸声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萧七儿收回看着他手腕的目光,往上移去,他睁着眼,却没有定格,好像在探寻着什么。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药液顺着他的手流入他的血管中,手背上,是一片的冰冷。
“好点了没有?”萧七儿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太失败了,曾经他也问过自己还疼吗?而自己是怎么回复他的?忘了,自己真的喜欢自己再次失忆,忘记那些话,忘记那些事,再次逃避。
凌箫天的手微微一颤,有些不敢置信的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暖暖的,就跟她的吻一样能够温暖自己冰凉的心。
“别动,小心点,等一下会血会——”
“七儿,是你吗?”凌箫天打断她的话,茫然到找寻不到她的目光不停歇的扫视着整个屋子,她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自己却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她的温暖。
“嗯,是我。你好点了吗?”她又一次的问着。
凌箫天淡然一笑,竟不顾身上的所有仪器,用力的顺着她气息的地方而去,将她拥紧在怀里,任凭身后的器械在报警,任凭那些东西狂妄的警告着,他只想抱着她,抱紧她,让她别再离开。
萧七儿瞪大双眼,瞧着那心电图上急速上升的数字,急忙压制住他激动的身子,说:“你先躺好,别激动,我就在这里,快躺好。”
凌箫天不想放开她,一会儿也不想,只是,疲惫的心脏如何能经受的了那么剧烈的心颤,终于妥协的躺回了床上,眼前是一阵阵熟悉的眩晕感觉。
“怎么样?好点了吗?”萧七儿为他盖上被子。
凌箫天突然想起什么,惊诧的寻找着定格点,慌乱的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医生不是说过要卧床休息一个月吗?”
“我没事,我身体很好,别忘了,我可是练家子啊。”萧七儿不以为然的拍拍他的手,让他扎着针的手恢复平静。
凌箫天侧过身,有些艰难的翻了一下身子,背对着某个女人。
“怎么了?”萧七儿见他不再说话的侧过身子,焦虑的靠上前。
凌箫天仍旧是一言不发,任凭她在自己身后温柔的询问着。
萧七儿更显焦虑,急忙从轮椅上站起,却因为体力过猛,小腹中又是一阵猛烈的抽痛,她咬紧牙关,病房内,落针可闻。
她在喘息着,呼吸很重。
凌箫天听出了异样,回过身,突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渐渐的,一道人影模糊的进入了眼帘,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脸上的冷汗也一目了然。
“怎么了?又痛了吗?”凌箫天拔掉手上的针液,扑上前准备抱住她。
结果,“啪!”是点滴坠落、所有仪器被撤掉,床头一团糟的下场。
当启六和雷圳毅听到响动声以为两人是不是打起来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时,纷纷吓出一身冷汗。
地上,两抹身影交叉的昏倒着。两人的身旁,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快去叫医生。”雷圳毅疾步上前,把一个个的抱上了床。
半夜,凌箫天是在呼吸不顺,整个人都快窒息的情况下被刺激醒来的,他瞪大双眼,一手紧紧的撕扯着胸口的衣服,嘴里不停地的呼着气,好难受,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肺在运作了。